梁柔偷走春晓,薛皎毋需多想,也猜到那诗她是怎么到手的。
或许是因为经历过更惨痛的背叛,知道缘由的薛皎并没有多恨她院里的那些下人。
恨她们做什么呢?她本来就不怎么用她们,更没有多少信任可言。
这些人的卖身契都捏在旁人手里,生死不由己。
事后,梁桓将她院里的下人换了个遍,至于换走的那些人去了何处,薛皎没问。
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她不会主动报复,但也没好心到给她们求情。
新换来的丫鬟下仆对她恭恭敬敬,薛皎不为所动,被伤害过后,再不敢轻易交付信任。
况且,即便有正直忠义之人,她护不住她们,干脆不让她们掺和进她和齐太妃、梁柔之间的纠纷。
薛皎对待这些人一视同仁,不接触不靠近,把她们当单纯的打工人,彼此之间保持绝对距离。
包括中秋那日,她早早给院中所有丫鬟婆子都放了假,想回家过节就回家过节,想在自己房里休息就休息,不想离开,她也不管,横竖不会让她们靠近。
可还是被偷走了酒醉后背的诗。
当着梁桓的面。
薛皎一个人坐在檐下,仰望着头顶的一方天空。
生气吗?怎么会不气,可为什么她连生气都提不起力气,像是被困在一汪深不见底的幽潭中,正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朝潭底沉去,直到溺毙。
梁桓在门口站了良久,他的道歉没有了以往的份量,显得轻飘飘的,听起来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上一次梁柔偷薛皎的诗,好歹是指使下人们干的,下作归下作,还有一层遮羞布。
这次不一样,这次是他母亲亲自出马。
母女两个因为梁桓提前离席,来薛皎这个“狐狸精”这里逮他,中秋团圆的大日子,梁桓作为齐王府的主人,抛下所有人客人来陪一个女人,太没有规矩了,她们是有理的。
两人理直气壮地赶来,下人们不敢拦,正好听见酒醉的薛皎,对着月亮哭着念诗。
大多是残句,但句句听得人心惊。
而后又哼唱了一支曲子,仔细聆听,才发现曲词竟是一首极精妙的词。
本是来找茬的两人,下意识停下了脚步。
这两人都没有过耳不忘之能,也比不得梁贞的记性,但她们身边带了足够多的丫鬟下人,一人记下一句便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