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来秋又去,故人已长眠。坡上麦熟透,谁复笑从前?”读书人吟道,他的神色突然间有些暗淡。
读书人站起身,缓步朝着那座孤坟走去,口中仍嚼着那块没吃完的饼子。
张诚在坟前落坐,他看着那块墓碑上,前年自己中举后才一笔一画小心刻上去的名字,不知为何,眼睛有些酸涩。
年轻书生用那双不太干净的手,轻轻擦了擦自己的眼角,两滴泪水从鼻尖划过,他喃喃道:“先生,其实也许我更应该叫您一声父亲,虽然您生前总是不同意,还和我打趣说:自己是个读书人,总不能自己给自己往脑袋上戴顶绿帽子。但我其实还是应该管您叫一声爹,毕竟”
书生突然笑了,他低下了脑袋,将先前攥在手中的那只饼子放在嘴里又咬了一口,继而开怀的对那座孤坟继续嘟囔道:“可是师父,你不知道,戴绿帽子、背黑锅这种事,有的时候也挺光荣不是?”
张诚顿了顿,他抬起头,望向空中那一轮耀眼却并不炙热的明日。
“你看,我都中举人了,别人都说,我能做大官儿。”张诚感慨,他抬手痴笑着敲了敲那座墓碑。
“听到没有,师父。小诚儿说自己能做大官儿。”书生哽咽。
张诚啊,无父无母,天崩开局。
出生那一年,澜沧江江水泛滥,连日暴雨冲垮了云乡城外堤岸旁的几十座村镇,襁褓中的婴孩就这样被家中父母放入了一口大水缸中,沿着澜沧洪流一路南下,最终与同样南下求学的范进在元阳相会。
那时的范进,从家中出发多日,身上盘缠早已渐紧,家中老母与贤妻都因连年的灾荒,相继离世。
屡试不第的花甲老人,步履蹒跚的从白沙镇出发,欲前往南方的荒蛮之地,寻一处名为“龙场”的圣人悟道之所。他早已年过半百,转眼间人生已到暮年,心灰意冷。
那段时间,曾经有过不知多少次寻死念头的老者,最终选择在元阳的雁西桥,结束自己惨淡的一生。
也许,那日的冰冷江水,的确是他这把老骨头最后的能去的地方了。
因为老人所拥有的一切,就注定了他在死后,连个埋尸的人都没有!
范进无儿无女,家中也无个表亲照应,在这荒僻的南疆,他的结局毋庸置疑不会太好。
可也就是在那一日,也不知是怎么的,当范进跳入冰冷的江水之际,有一只大缸没来由从上游快速漂来,一下就撞在了即将沉江的老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