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大概等了有一辈子那么长,他才听见隔壁传来心平气和的雅音:“人间早无人君,入乡随俗,不必讲究过去那些虚礼。”
宣玑胸口一片冰冷,听出了盛灵渊这句“免礼平身”给两人的关系定的基调——君臣。
过时的虚礼没必要,但依旧是君臣。
盛灵渊话音巧妙地一转:“再说你小时候跟我一直是无法无天,怎么长大了反而同朕生分了呢?是怪朕……怪我当年没保护好你吗?”
宣玑本能地说:“不……”
旁边就传来一声比落雪还轻的叹息:“那就别伤我心了,小玑。”
宣玑可算明白什么叫“一句话能把人心捏成一团”了,肝肠震荡,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盛灵渊算好似的,又一次恰到好处地不吭声了,精确地给他留了平复心绪的时间。直到宣玑艰难地挨过一波心如刀绞,他才又掐着时间继续说:“看来微云瞒了我很多事啊,你当时在我身边待了多久?”
“我一直在……一直到启正六年除夕。”
盛灵渊眼角轻轻颤动了一下,启正六年除夕,正是赤渊朱雀骨封落成的日子,果然他成为“守火人”这事有问题。
“你私下是不是见过丹离。”
宣玑那些复杂的过往千头万绪的,又加上百味情绪在里面搅合,本来以为自己会不知从何说起,没想到被盛灵渊一个一个抛出来的问题引着,不知怎么的,顺理成章地就把前前后后的事理清说明白了。
他的心开始慢慢往下沉。
如果跟一个久别重逢的人说话,感觉顺畅又舒服,沟通效率超高,那基本不可能是双方默契还在,或者心有什么“灵犀”,大概率是对方心里有谈话大纲,引导技巧一流。
盛灵渊的态度一点也不冷漠,他甚至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换回了古语,言语间不吝叙旧,一顿一叹都能让宣玑失魂落魄半天。寂静寒夜里,彼此的来龙去脉说完了,压在宣玑心口那些激烈的情绪不知不觉间散了不少。理智回笼,都是老鬼成精,谁不精通点话术?宣玑立刻发现了,盛灵渊连每一次沉默都不是无的放矢——是押着他的呼吸和心率节奏来的。
轻重缓急,一丝不乱。
宣玑手背上陡然跳起了青筋,觉得自己像个入戏太深的傻子,对着台下观众自作多情,事后才看见人家手里还捧着影评本和爆米花。
难堪,太难堪了。
他压着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