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陛下忽然顿住——
他发现正在摆早饭的宣玑身上穿了套一模一样的衣服。
古人很多衣冠有制,不能乱穿,老古董脑子里当然也就没有“情侣装”这个概念。盛灵渊通过这一阵人间游历,对工业社会有了基本的概念,明白现在人的衣服是一批一批机械缝的,碰巧和别人穿一样的衣服很正常。
理智上,他知道宣玑图方便一次多买几件一样的没什么,可……也不用那么一样吧?
陛下觉得哪里有古怪。
“早,”宣玑抬起头,冲他露出了一个突然开屏的笑容,并自作主张地改了称呼,“灵渊。”
敬称怎么忽然没了?
“灵渊”两个字叫得盛灵渊心里一哆嗦,然而他自己早说了“不必生疏”,死了好几千年,大齐都没了,也不方便太斤斤计较一个称呼。他只好端着万事如浮云的架子,应了一声,装作无事发生地走过去。
他若无其事,宣玑比他还若无其事,一边摆碗筷一边说:“对了,刚才燕秋山打电话,说总部暂时搬家了,他一会儿带个暴雨的同事过来。”
“也好,”盛灵渊说,“正好那堆祭文有些头绪,省得……”
宣玑按住了他伸向汤碗的手——不是不小心碰到,按得结结实实、摸得明明白白,手指还胆大包天地微微一拢,好像是野心勃勃,想把盛灵渊的手扣在手心里。
“刚从蒸笼里端出来,”宣玑一手按着他的手不放,一手端过滚烫的汤碗,“小心烫。”
既然是“无欲无求”,“与凡俗无挂碍”,那当然就得贯彻“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的哲学。
红尘万般皆虚妄,又怎么会在意别人占点便宜呢?
毕竟“便宜”也是虚妄,损失一点“虚妄”有什么的?反正既不会吃亏,也不会上当,陛下睥睨天下,肯定不会计较这点鸡毛蒜皮。
宣玑肆无忌惮地将他掌心的火洒到陛下冰冷的手上,心说:那我就不摸白不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