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好面。
甘卿艰难地动了动舌头,感觉自己舌头上的细胞给咸得集体脱水,舌头吊在嘴里,成了个干瘪的柿饼。
怪不得没人来了。
俩人越过热气,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看殷切地在围裙上擦手的老店主。
甘卿:“好唔吃!”
老板又看喻兰川。
甘卿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喻兰川只好放下筷子,伸手摸来水杯,一口喝了半杯,算是把方才那口盐稀释了,这才咂摸了一下:“是以前那个味。”
老板高兴了,兴致勃勃地在一边坐下:“我们家以前也请过厉害的大厨,这是人家留下来的配方,大厨平时还得去酒店掌勺,不天天来,隔三差五地来一回,他不在的时候,就留下汤底让我们自己给客人煮,配方是我买断的,别的地吃不着。”
甘卿听着相逢不识的故人讲故事,听出了点别样滋味,忍不住笑了笑:“您那会就有买断知识产权意识啦,够前卫的,花多少钱?”
“两万。”老板冲她伸出两根手指头,“差不多小十年前了——不便宜了吧?”
甘卿一边附和,一边心想:没想到老头还有这么一笔外快。
老板絮絮叨叨地说:“说是有个小闺女,上高中了,之前择校费就是他没提前准备好,临到头才抓瞎,让孩子上了个破高中。大学可不能再这样了,学费生活费都得提前存好了,有备无患,万一再考不好呢?三本也得去读啊,就是三本学费高,两万都还不够呢。”
甘卿捏着筷子的手陡然一紧。
“后来有一天,突然就辞职不来了,”老板说,“大概是小孩要高考了,学费攒够了吧。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你说这老头子,还没考就咒孩子上三本。”
他那不服管教的小姑娘总也不肯踏踏实实地坐下来念书,他操心得要命,又不知道能帮上什么忙,只好打两份工,努力给她攒学费,预备着最坏的结果。
可是没防备,最坏之后还有更坏。
她用血把自己的青春年华涂得一塌糊涂,浑浑噩噩,直到疯疯癫癫的狱友用灵魂把几本教科书捧到她面前,才从这一场噩梦里醒过来。
他们说她以后人生还长着呢,回头来得及的,她也信了,想试着磕磕绊绊地把命运掰回正轨。
她知道后悔。
她那时才真正踏下心来读书,幻想有一天出去,能重新走进考场,带着录取通知书回去看老头,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