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静极了,两个人相对而坐,一双温暖厚实的手覆在落葵冰凉纤弱的手上,暖的她手上温暖,心上却不那么温暖,在她的心里,在这人世间,能令人为之舍命的事有很多,为国为民,为大义为不平皆可,能令人为之舍命的人亦很多,为父母子女,为兄弟姊妹,为君臣知己皆可,却唯独没有男女之情。
折子戏里唱了那许多生死相随的男欢女爱,有楼台一别恨如海,泪染双翅身化蝶的梁山伯祝英台;有迢迢牵牛星,皎皎汉河女的牛郎织女;有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的焦仲卿刘兰芝;有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的明皇杨妃。可这男女间的情爱只关乎人心,而人心又是那般虚无缥缈而不可捉摸,她素来听过便罢,并不当真。
今日乍闻京墨此言,落葵不禁暗问,莫非折子戏唱的是真有其事么,莫非这世间真的有生死相随的男女之情么,究竟是自己太薄情,还是情字太多变。
落葵心生柔软,想相信一回,相信情爱二字真的能令人舍生忘死,头缓缓靠在京墨肩上,肩头十分温暖,令她心生依赖,她的声音轻柔的不那么真实,不像往常的她:我要你的命作甚么,生而为人,自是要好好活一回,不必为旁人,只为自己。
京墨抚着她垂泻的乌发,触手柔软光滑,他悠悠道:我不止要为自己活,也要为你活,阿葵,我们以后一定会很好,过得很好。
落葵仰起头,挑起唇角轻笑,露出唇边的两颗娇俏梨涡:明日起,家用银子就由你来挣了。
京墨不禁眉心紧蹙,哽的厉害,良久说不出一句话来,只一脸苦笑的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尖儿。
次日,是个极晴好的天,日头高悬,阳光薄薄的穿透树冠,洒落满院。初冬时节,空气中渐渐生出些干燥寡淡的寒冷来,这样晴好的天也觉不出温暖,只在廊下静立了会儿,周身便寒津津的耐不住了。
京墨今日十分勤勉,顶着两个硕大乌青的黑眼圈,起了个大早,草草用了几口早饭,收拾了几件随身衣物便出门去了。
落葵追在他的身后问他去何处。
他只摆摆手,撂下一句要去挣家用银子,要附近山里收古物,要让落葵从此以后吃香喝辣穿绫罗绸缎,可却连去哪个山里,究竟和谁同去都没说明白。
落葵不禁心下惴惴难安起来。
苏子在廊下倚坐着,正捧着酒壶喝的痛快,不意酒壶却被人一把夺了过去,他诧异的抬头,道:怎么了。
落葵怒目相视,咬着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