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蓠侧目相望,他知道今日之后,他与她便各自面对不同的前路,阳关道也好,独木桥也罢,都是分道扬镳了,即便落葵有言在先,他日绝不与自己为敌,可这世事纷杂,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容不得自己做主。他原想说些甚么,可张了张口,脱口却是:“经你这么一提,我也想起了旋复花的来历,可我着实没有料到她与黄氏三凶的干娘竟是同一个人。”
“不错,旋复花曾是名杀手,手上向来不留活口,可不知为何却在风头最盛之时突然销声匿迹了,有人说她是金盆洗手隐退了,也有人说她是暗杀失败被杀了,更有人说她假死离开了杀手组织跟人私奔了,但说来说去,也是四十多年前的事了,谁也说不清楚当年之事到底如何,不过看当日她对黄芩那样,两人的仇怨极深。”江蓠转了话头,落葵也顿时松了口气,想到彼时旋复花那副决然模样,不禁长长叹息了一声,抄起盏酒置于唇边。
江蓠见状,却笑着接过酒盏,将冷透了的酒水洒在屋脊上,洇开暗色的瓦上花,换了盏温热的酒递过去,轻声道:“别喝冷酒,喝这个罢,刚温好的。”
人,生而孤独,每个人更是有着自己不为人知的痛苦,这世上每日都有人死去,都有仇怨结下或化解,就像是一滴水投入大海一样悄无声息,而波澜,只在自己心底汹涌不止。落葵低眉,接过酒盏一饮而尽,喃喃笑道:“有些仇怨,并非说化解便能化解的。”
江蓠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稍,自嘲的一笑:“说起来都活了大半辈子了,还有甚么想不开看不透的,非得这样折磨自己,折磨了自己,旁人也未必会心疼。你看,如你我这样,原本正魔势不两立,如今却能同饮酒共赏月,多好。”
这酒乃是老夫妇自家酿的米酒,自有一股别样的醇香萦绕,入喉不辛不辣,回甘无穷,落葵慢慢品着,从回甘中品出了一丝丝苦涩:“她定是恨极了黄芩才会如此,才会宁可折磨自己,也不肯欠黄芩半点人情。”
夜风瑟瑟,拂动层云,将月色萦绕的婆娑迷离,如同变幻难测的人心。
“那,那你呢。”江蓠沉凝了会儿,蓦然开口,将沉寂的夜色惊的波澜乍起。
院落中植了两棵梧桐,树冠高大冲天,空落落的枝丫斑驳交错,清寒月华从缝隙洒落下来,夜风簌簌,那光华流转腾挪,投下诡谲绰约的影儿。
落葵闻言,心下有些凄然,这一路行来,她曾问过自己无数次,若真有一日与天一宗为敌,她该如何自处,那一颗心空荡荡的无处安放,茯血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