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元继续在空青的心上插了一把刀,微冷的声音如惨白的刀锋,一刀一刀割开血淋淋的将来,那是空青一直忽略的,从未直视过的:“老六,眼下这点事儿你就下不了手,那你可想过他日父帝挥师人族,你为先锋,该如何自处,从前你我是只知她出身嗜血道,如今却是清楚了,她竟是茯血派的大长老,此派实力与天一宗不相上下,若妖族与人族一旦开战,此派必定是父帝的心腹大患,必将除之而后快,到那时,你若下不了狠手,父帝便要替你下了,你可就真的悔之晚矣。”
空青的身形踉跄了一下,自己关心则乱,只一门心思想着如何花前月下,却忘了妖族对人族的虎视眈眈,忘记了自己与她终究会站在对立的两端,难逃一场生死大战。
见空青神情微变,已然动了心,文元继续巧舌如簧的聒噪不止,如同无数只大头苍蝇,在回廊穿行:“反正如今她恨也恨了,伤也伤了,不若就此抢了她回去,总好过他日兵戎相见,拼个你死我活,我还得借个肩膀给你靠着哭。”
空青眸光一凛,心间微动,狠意恍若天边星芒,照亮整颗枯寂的心,却又转瞬即逝,他颓然泄气,像是被秋霜染浸,垂眸低语:“三哥,带上泽兰,咱们走。”
文元顿觉方才是对着蠢牛弹了一回琴,自己的良苦用心都喂了狗,怔了片刻,万般无奈的摇头,叹息连连回了房。
房间内声音渐消,苏子常在江湖走动,躲得过明枪躲不过暗箭,挨过不少刀,久伤成医,他竟熬成了个治伤疗伤的行家里手,他娴熟而小心的替落葵止血伤药包扎,又化了大把的灵丹妙药给她喂下去,才算勉强补了些气血,让她有精神坐起来,有精神多说几句话。
只是取出的那根肋骨,却是无论如何也补不回来了,好在,好在这一根肋骨落葵取得十分讨巧,只是失血过多,虚弱个十天半个月,却并未伤及根本。
苏子忙活了半晌,见伤势已然稳住,颤着手摸了摸落葵的脸庞,鼻尖儿一酸,悲从心来,泪在眸底缓缓荡漾,终是憋了回去:“没了这根肋骨,你这一身修为算是完了。”
这一身低微的修为,于落葵而言是鸡肋,有却无用弃又心痛,如今用来做局却是正好,她轻轻按住苏子的手,虚弱无力的自嘲轻笑:“有没有这根肋骨,我的修为都早就完了。”
“甚么,小妖女,你,你竟然,取了。”江蓠抱着一身月白中衣过来,刚好听到了这句话,疾步冲到床沿儿,他原以为她只是伤了一二,只是流些血做做样子,看起来吓人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