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霉的味道冲到她喉咙口,她忍不住,手帕捂着嘴小跑了出去。
小兰赶紧跟上去,送上随身带的水,叫拿了杯子,给金穗心漱口。
金穗心手扶着廊下柱子,很缓了一阵,才起身,跟小兰说道:“去把跟阿九一个房间的人喊到滴翠苑来,再有,去巡捕房,报警。”
小兰先还答应,一听到“报警”两个字,她顿了一下,才说:“报警恐怕不大好。”
金穗心不解:“既出了人命案,自然是要叫警察的,单单你我,能瞧出什么来?”
小兰笑了一下:“这事儿要闹到巡捕房,叫上头的人知道了,只怕先生脸上要不好看。”
金穗心不解。
小兰解释道:“先生是公董局第一位华人。”
法租界的公董局从未有华人能进入过,俞故笙他什么时候.......
金穗心点了点头:“知道了。”
怪道他不叫警察,竟让丫头来跟她说,这样重大的事情,交给她来处理。
金穗心心头隐隐有些窒闷到发痛。他的脸面比人命重要。
虽知这是理所当然的,她又何尝不是他手里捏着的那只蚂蚱,什么时候用不着了,也许就会跟阿九,又或者是花柏莲一个下场。他们都是他花钱买的一枚棋子,一个花瓶,一个玩意儿。
可她多少还是有些窒闷不甘。
所幸俞故笙也未就撂开手去,万事不理。稍晚些时候,还是派了个巡捕房的人来,给阿九的尸体做了个检查记录。金穗心便让人好生安葬了阿九,又问阿九家里还有什么人,多少要打点一些。
问下来,这丫头当初是人牙子卖进来的,哪里还有什么亲眷家人的?
金穗心找了和尚道士,给她超度。小兰在边上说她心善,花柏莲活着时树敌众多,阿九虽做事谨慎小心,既是花柏莲身边人,多少也是沾染了些仇怨的。她这一死,院子里不少人拍手叫好。金穗心还这样给她体面,当真是好心。
小兰哪里知道,这叫兔死狐悲。哪年哪月,许自己也有一样的下场,金穗心只求到时,也有个人来替自己收尸,不叫她死了都没有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