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慈虽未亲历旧日宇宙,但也隐约知道此地乃是虚实屏障最为薄弱之处,只看那些修为低微的魔头,都可随意撕开空间裂缝,穿行其中,便可知道此处的虚实屏障有多么脆弱。恐怕在此处,心中所想,说不定转眼便会成真,但也算不上是什么好事,或许在投身其中的同时,自己便不知不觉化入虚数,又或者沦为了在那虚数之中潜伏已久的魔头资粮。
庄姬、太史宜先后都跳下乘舆,唯有阮慈一人独坐莲花蒲团之上,周围鬼影憧憧、鬼哭啾啾,就连太史宜身下魔云之中,也有无数鬼面浮现,做出种种动人心魄的骇异表情,仿佛要勾动阮慈心中的忧怖畏惧,借此钻入心灵之中,种下魔念。但这些许魔头,对阮慈历经千锤百炼的神念心智,又算得了什么?她居于乘舆之中,左顾右盼,眼神扫过鬼面魔头,凭它做出什么古怪模样,最多也只是博得一笑,便将眼神移开,又去饱览北冥洲的稀世风光。
太史宜叫她开开眼界,此言的确不假,阮慈也算是见过许多世面了,但如北冥洲这样,处处可见异象,虚实间随时转化的所在,依旧是叫她觉得光怪陆离,目不暇给。只见那广袤血海之上,时而是瑞气纷呈,仿佛有异宝出世,但从中爬出来的却是青面獠牙的恶鬼,落入血海之中,重新化为残肢断臂,时而又是婴儿哭声阵阵,仔细看去,在那血海上方,仿佛是修士内景天地破碎,留下生平回忆,化作画卷流落此地。
只是在此地,虚实界限已然十分模糊,那婴儿哭了半晌,竟是翻过身来,从画卷之中爬出,化为实在,但眨眼间又落向血海,那藕节似的手臂在空中不断挥舞,瞧着叫人不由得牵心挂肚,几乎要抢下去将他救起。
阮慈盘膝而坐,目注那坠落婴儿,面上现出一丝天真笑意,就仿佛看了一出好戏一般,兴致勃勃,却并无干涉之意。只见那婴儿落入血海之中,却并未被血海消融,而是激起一个小小漩涡,那漩涡越卷越大,不片晌就在血海中激起滔天巨浪,只听得邪异梵唱之声,从血海中传出,那婴儿不知何时,已现出佛陀法相,金身沐浴血色,缓缓升起,瞠目向阮慈望来,喝道,“不仁不慈,枉为剑使,还不授首交剑!”
说着,一掌缓缓印来,在空中逐渐生长,仿佛这一掌便能将天空遮蔽,阮慈在这掌中,甚至连掌纹都无法填满,她垂目望去,只觉得自己身处掌纹沟壑之中,那沛然莫测的无边法力,已是在气势场中,将她完全锁定,这一掌,避无可避,若是被它印实,只怕要道基破碎,立刻便是重伤陨落,掉入血海波涛之中,化为那惨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