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美对此没什么想法,反正外甥又不是跟她流一样的血,说到底,外甥是楼家的,跟她张海美没太大关系。
男人怎么安排,她就怎么做。
永远要第一时间顺着自家男人的意思办事,这是张海美已经养成的习惯。
所以发现男人要改态度了,她也就没去拍门把小孩儿叫醒喂猪喂鸡什么的。
这些平日里都是小孩儿做的。
瘦瘦巴巴竹杆子似的七岁小孩儿,便是大冬天里也要早早起床做饭喂猪伺候家畜打扫院子,还要把水缸挑水灌满了才能有早饭吃。
虽然等小孩儿灌满水缸时,锅里就剩下点带着两三坨红薯的清汤寡水,还都已经变冷了。
但这就是他几年来唯一能得到的早饭。
七岁的小孩儿,总是贪睡的。
钟裕文是被一阵狗叫声吵醒的。
困倦地揉了揉眼睛,钟裕文艰难地睁开眼,却在看见窗外透亮的天光时惊得整个魂儿都飞了,浑身一哆嗦,嗖一下跳了起来。
‘糟了糟了睡过了!’
‘怎么会睡到天亮了呢?舅妈会打死我的!’
脑子里一锅乱,钟裕文顾不得被窝外冰寒的空气,三下五除二套上棉衣棉裤,纽扣都没扣就拉开破门冲了出去。
然而等待他的,并非舅妈的责骂羞辱和舅舅失望的眼神。
而是满院子的安静。
楼家的院子面积不算小,因为当初楼家老父母圈地基的时候就想着以后要让孩子也在旁边挨着修。
所以直接圈了一大块。
结果最后只得了一个儿子,女儿长大一点也读书读出去了,再没回来生活过。
房子正中间的是三间青砖黑瓦房,左右两边则是泥巴房子,房顶盖了塑料薄膜,再盖一层茅草,虽然冬天有点透风,可到底不至于漏雨。
钟裕文住的就是左边靠近厨房那间专门放农具的杂物房,对面就是气味很丰富的猪圈及鸡鸭鹅笼。
厕所都是在猪圈里留下一条过道,人跟猪用一个茅坑。
院子里安静极了,鸡鸭鹅在早上被喂了一趟后,就都被放出去自由觅食去了。
猪吃饱了正睡回笼觉专心养膘,偶尔响起一声哼哼唧唧。
砖瓦房正中间的堂屋大门敞开着,钟裕文很少踏进去,就连吃饭也基本上都是端着个粗瓷碗在门槛外的石台阶上坐着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