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那里无措地喊了声舅妈,又偷偷抬眼,看了看舅舅,小小声喊一声“舅舅”。
舅妈很凶,舅舅偶尔会沉默地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他。
钟裕文不懂那些复杂的东西,只是单纯觉得舅舅不凶他,也没让他不停的干活。
加上外面的人都说舅舅是自己妈妈的大哥,跟他是一家人,钟裕文就对沉默寡言的舅舅多了一份亲近跟向往。
他自然是希望能跟舅舅亲近的,可每次鼓起勇气想要靠近舅舅,跟舅舅说说话时,一对上舅舅的眼神,他就不敢了。
钟裕文越发认定自己是个胆小的人,小小的孩子已经有些讨厌自己这样不讨喜的性子了。偶尔夜里,他也会幻想自己是个活泼开朗能说会笑的,那样的话,舅舅一定会喜欢他,说不定舅妈也会少骂他一点。
张海美看了埋着脑袋跟受气小媳妇一样的外甥,习惯性撇嘴就要骂骂咧咧指指点点,可眼角余光一瞥,却瞥到了自家男人的脸色,顿时到嘴边的脏话都收了,没吭声,背着背篓就进了堂屋。
却没回房,而是往左转,转去了左边那间公公婆婆去世后就一直空着的卧房。
原本张海美还以为自家男人就是说说而已,大概率也就是让孩子换个地方睡觉。
却没想到早饭还没吃,男人就去左间将香火板子上供奉着的公婆灵牌及黑白遗照收了起来,又将堆放在木架床上的杂物都搬开。
吃早饭时,男人还吩咐她一会儿去赶集,买床新的被褥,特别是棉被,需要两床新的,一床垫,一床盖。
睡杂物间的外甥已经盖硬邦邦还有洞的老棉被盖了四年了,夏天还好,冬天却着实冷得很,便是大人也不一定受得住。
张海美有时候都不得不感慨,命苦的孩子多半也命硬。
后来想想,命苦的孩子如果不命硬,大多数也都早就死了,哪还能继续受苦呢。
在屋子里铺着暄软的新棉被,看着公婆睡过的老木架床又有了些当年的模样。
张海美忽地长叹一声,暗自思忖:希望黑心肝的男人现下这份儿良心啊,别太快被狗给吃了吧!
这也就是暗地里想想,张海美可不会说出来,也绝不会多做点什么。
她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哩。
谁知道哪一天,吃这些苦,受这些罪的就是自己了呢?
屋外,院子里。
楼岚回过神来,对着踌躇不安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