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认为汉唐之风是什么呢?”坐在后面的鹰司秀和出声问。
“其实,中华文明是个很奇葩的文明,”千临涯说,“尽管日本有武士道,崇尚向死而生,但日本为人称道的英雄,从来不是那些慷慨赴死的人。可中华文明,几乎每个英雄,都是‘自寻死路’。”
听到他这番话,底下的人顿时被震麻了。
尽管他们有身为日本人的自傲,却从来不敢像千临涯这样大大方方说“中华文明奇葩”的。
千临涯接着说:“苏武那样牧羊一辈子的,杜甫那样无法养活家人的,岳飞那样自投罗网的,文天祥那样死不投降的……从来没有哪一个其他文明,肯在历史上给这些失败者留下这么多位置,放在高处配享香火的,大都是成功者。”
“而中国历史上,那些成功者的辉煌,却远远不及这些失败者。这些人活在了活人的心里,驱使一代代人学他们一样‘自寻死路’,甘于成为人生的失败者,去追求某种虚无缥缈的精神。”
“这才有了后来的谭嗣同、闻一多、钱学森……人们甚至真挚地相信,人生最终的胜利者并不是那些掌握最大权利、获得最多财富的人,而是为民请命的人,舍生取义的人。”
“其他任何国家都没有这种文化传统,这就是这个文明的奇葩之处。”
茶室里的安静,落针可闻。
德大寺家的老太太仍然眯着眼,身体佝偻,认真地听着。
西园寺家的小姐一脸不服,却不知如何反驳。
九条家的小姐微微坐正了身子,不再像之前那么昏昏欲睡了。
鹰司秀和偷眼打量着醍醐琉璃子,似乎想从她脸上分辨,这番话是出于琉璃子的授意,还是纯粹是千临涯的个人观点。
而千临涯并没有停下的打算。
“中华是日本的文化养母。两国在面对死亡上,表述有些微妙差别。武士道精神说,要‘毫不留念的死,毫不顾忌的死,毫不犹豫的死’,不管有没有理由,主动选择赴死,是武士的精神。”
“可中国人不同,中国人说,‘生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如果说对于日本武士来说,生命是最低贱的东西,可以随时舍弃,那么对于中国人来说,生命是最宝贵的东西,但比这最宝贵的东西更宝贵的,是‘仁义’。”
“这一点微妙的差别,导致两国在生死抉择上,出现了迥然不同的分歧;在价值取向上,也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