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话,玄宁觉得自己已不必再细听。
清冷如山巅雪的仙人将手中的茶壶放在了石桌上,壶底触及桌面,发出了“铛”得一声清脆声响。这声音像是孩童玩闹时无意造成的杂音,又因为没有了后续,反而为了空荡无人的山巅,更添上一份多余的寂寥。
鸦青色的长发如月光倾泻,散在了玄宁的肩头,半遮半掩间,将他的神色尽数归于黑暗,叫人看不真切。
玄宁总是如此,旁人很难猜到他的心绪。
不过此时倒也不必猜测了。
此刻已是日落时分,天边的云朵都好似要被残余的日光吞噬,乍起一片火焰,倦鸟想要归巢,可人却想要出走。
下一刻,玄宁的身影如一阵白色烟雾,霎时消散于这难得的瑰丽绮景中。
常云拜访大荒宫,无非是为了一件事。
他需要确认,那个背影像极了萱儿的女子,到底是否与萱儿有干系。
一路上,常云想了很多事。
先是担忧。
常云知道,东面有妖名为‘画皮’,平生最爱生生剥去美艳女子的皮,做成“人皮霓裳”,披在自己身上。
普通的“人皮霓裳”在被妖物使用后,最多保持七日,七日之后,人皮溃烂,画皮妖就会寻觅下一个目标。
若是那女子是画皮妖,那么萱儿不,不会的!大荒宫好歹如今也算是正道宗门,不至于将那样背负血仇的妖物招进宗门。
常云思路纷乱,他想宗门,想大道,想人伦。
最后停在脑中久久挥之不去的,却是幼年时的常萱在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午后,对自己伸出双手,甜甜地叫着“爹爹”。
自己是萱儿的父亲,也是她唯一的亲人,更该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
只是女儿的手,常云终究没有握住。
常萱之所以取名为‘萱’,是因为常云的妻子爱极了芍药,名字里也有个‘芍’字。
妻子在世时,总爱与常云玩笑“芍药打团红,萱草成窝绿”,两人笑闹也曾说过,若是个女儿,就取名为‘萱’,刚好与她对应。
后来常云的妻子在进阶时因心魔而未成金丹,终究陨落。在她走了之后,常云遍寻天下也再找不到第二个妻子,索性也就放下,专心养起常萱来。
如果可以,常云也想也想只做常萱的‘爹爹’。
可若再有一次重来的机会,常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