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这般,验货验得比上一回更慢。
到第八日方查验完毕。
桓澈提出要宗承随他回京一趟,待这些人、财、物全部交讫,他再行离京。然而宗承因着欲回倭理事,并不同意。
最后两厢经过商酌,议定桓澈先携货回京,宗承则在登州等候。桓澈将货交于贞元帝验视之后,差人快马递信来知会宗承,此时宗承方可离境。
为防宗承提前离境,桓澈在走前还调兵五百,专司看管宗承。
桓澈启程之后,宗承便被安置到了附近的驿馆。
宗石前来求见时,经过层层盘查才得入。
他甫一见到叔父就扑通一声跪下,涕泗横流,再三请求叔父宽宥。
他哭得可怜,从自己父亲亡故,说到自己当年如何活不下去、如何千辛万苦投奔叔父,最后又说起自己这许多年来跟随在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也有叔侄情分,如此等等。
宗承瞥了眼痛哭流涕的侄儿。
他这人心肠最是冷硬,但也最是念旧。若非看在自己那早逝的兄长面上,他当初是绝不会收留宗石的——他深知他这侄儿的禀性,颟顸又贪心,还总爱坐享其成。
宗石投奔他之后,起先总是不经意间流露出一种被迫为寇的无奈,不难瞧出之前跟多数乡人一样对他鄙薄之至,但自打发现他手里掌着金山银山之后,态度明显大变,开始对他大献殷勤,办差更是任劳任怨,还时常自叹他对他恩同再造,有如生父。
宗承嘴角轻扯。
什么有如生父,他实则也没比这个侄儿大上几岁,当不起这四个字。
宗石哭了半日,抬头见叔父无动于衷,又开始提祖母孔氏。
宗承不耐,攒眉少顷,命他起身,道:“我已仁至义尽。你跟从我这许多年,应是最清楚我的规矩,如若你不是我侄儿,早不知死了多少回。眼下我只是弃用你,已是格外容情。我不可能再让你到我手下做事,你走吧。”
“这些年你也应当习得不少本事,出去讨口饭吃不是难事。”宗承言罢,挥手命韦弦将宗石送出。
宗石将被人架出去时,死死盯着宗承:“叔父当真不会转意了么?”
宗承神容淡漠:“我给你的机会实在多不胜数,是你自己不知好赖。”
宗石面目紧绷,直至被拖拽出去,都未再言语。
桓澈走的是官道,行路不会过慢,然而两月之后,宗承仍旧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