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容坐到沈碧梧对面时,一直暗暗打量她。
她对于这个大嫂的印象一直都是,心思诡谲。
沈碧梧素日八面玲珑,在她面前时也不似旁的妯娌那样姿态高傲。但她隐隐觉得,沈碧梧对她的态度有些怪异,至于究竟是怎么个怪异法,她也难以形容。
而且,她总觉沈碧梧有时像是在套她的话一样,比如眼下。
沈碧梧笑道:“弟妹坐了这许久,话也不说上几句,倒叫我心里怪难受的,可是觉得我招待不周?”
顾云容摇头:“没有,大嫂莫要多虑。”
沈碧梧又命宫人去给顾云容再端些尚膳监新进呈献的点心,交代得仔细,仿佛不是要嘱咐宫人,而是要说给对面的顾云容听。
沈碧梧转回头道:“弟妹与我相识也有些时日了,可我总觉着弟妹拘谨得很。弟妹大可放开些,都是一家人。”
顾云容垂眸。
她可不敢跟沈碧梧做一家人,依她看,沈碧梧跟沈家其他人没甚不同,只是沈碧梧将对顾家的不屑掩饰得更深而已。
虽然顾云容觉得这都是世事常理,顾、沈两家祖上还颇有些交情,同样是从戎,还是在同一处效力,结果两家之后却走上了两个极端,沈家人满心优越感也可理解,但顾云容心里还是难免不舒服。
她对沈碧梧所说的什么尚膳监新做的点心没甚兴致,甚至总觉沈碧梧这般措辞,是在炫耀,炫耀她的家世与东宫妃身份。
顾云容作辞时,沈碧梧再三款留不住,只好着宫人去送她。
待到顾云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沈碧梧面色便阴沉下来,与方才的蔼然和善判若两人。
沈碧梧心中烦郁,挥退了一旁打扇的宫人。
她适才远远瞧见顾云容,就禁不住又想起了自家的那桩陈年腌臜事。
她无意间得知,原来沈家那爵位竟是来路不正。沈家今日的煊赫,都是她曾祖沈丰靠着欺君罔上得来的。
欺君,又是牵涉到军功与官爵的大事,一旦被皇帝知晓,沈家就完了。
最可笑的是,她曾祖也不知是否心有愧疚,死前竟然没有将此事告诉子孙,否则他们说不定早就打探到顾家人的音讯,帮顾鸿振绝后了。
等他们发现端倪并查探到顾鸿振后人的踪迹时,顾家人已经入京,一跃成为皇亲国戚了。
这就十分棘手了,衡王可不是省油的灯。
她曾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