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茶的一连串情形。
她很喜欢为他做东西,包括刺绣,下厨,做好了便献宝一样摆到他面前,紧张看他。他见她为他做这么多,心里是高兴的,只他如今已极少表露喜怒,面上可能瞧着不显而已。
不过,他后来与她说,让她不要再做这些。无论是下厨、烹茶还是针黹,都是劳神费力的事,他不想让她总这样辛苦,王府里自有下人代劳。虽然他对她疑心未消,但有些事情总还是控制不住的。
想起自己对她的怀疑,他忽然笑起来,满目凄怆。
如今虽则仍无证据证明顾云容的出现并非有心安排,但他竟觉这些都不重要了。
一点都不重要了。
只要她回来就好。即便她当真是哪个安插在他身边的暗桩,他也认了。
顾云容的离去,让他看清了许多事。譬如她的生死去留,于他而言,其实比所谓来到他身边的真相更为重要。
但观人容易观己难,先前的他陷于迷局,很难发现这一点。
桓澈在两人卧房的床畔僵坐了许久,石刻木雕一般。
日落月升,满室晦暗。他对着空落落的屋子,忽觉遍体生寒,满心惶恐。
他点起了灯火。
暖黄光晕里,他的视线逐渐迷离。
恍然间,他又看到了顾云容那双满透不安的眼眸。
她立在他跟前,双手交握在前,酡红从双颊一直晕染至耳尖,能瞧出极是局促,眼睛不太敢看他,小声问他对她可有一丝动心。
他想告诉她,他对她不是一丝动心,他很爱她,但才一张口,眼前的人便如风散云烟,消匿无踪。
他眼望床帐,又想起他临行前,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如今想来,他总觉她是想与他说一件十分要紧的事,但她大约觉着其时工夫不够,便没有开口。
他当时也想与她说一件十分要紧的事。他思来想去,觉得要摆脱当前这种困境,最好的法子是与她开诚布公地谈一谈。虽然他理智上觉得这种做法有些愚蠢,但还是想试上一试。
她觉得来日方长,他也觉得光阴悠长,两厢都没能将欲道之言宣之于口。之后一别,便是永诀。
天不假时,造化弄人,大抵谓此。
桓澈倒在床榻上,空洞眼眸对着轻纱帐顶,目光涣散。他只觉脑中纷乱,眼前陆离,意识渐趋昏沉。
然而他心里有个念头却始终翻搅,且越发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