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成两声寒笑,起身离开座位,背对着曾玉说:“曾国藩杀人连眼皮都不眨一下,还谈什么他‘爱民如子’、‘深受百姓爱戴’,这可真是无稽之谈。这老贼阴险莫测,你们都被他的伪善给蒙骗了,你知道吗,百姓在背后都叫他曾剃头”
李秀成的话让曾玉觉得他这是在污蔑自己的父亲,她有些闷闷不乐地说:“我知道你们有深仇大恨,可是,为人者应当光明磊落,你不能靠诋毁他人来抬高自己”
“你说我诋毁他?嗯,当局者迷,看来你一直被他蒙在鼓里。”李秀成走出屋子,“随我来。”
营房外便是闹市。
昔日的闹市,如今却成了哭丧场。
眼前的景象令人怵目惊心,到处都有人披麻戴孝,一阵阵哭号声让人心生悲凉。可是,这里在战斗中并不是战场。
曾玉吃惊地说:“怎么死了这么多人,都是战死的吗?”
李秀成的面孔变得异常冷峻:“一问便知。”
曾玉忐忑不安地上前询问一个倚在牌坊下的老妪。
老妪告诉她,这些哭丧的人,都是家里死了男人的;在曾国藩坐镇此地时,他甚至以自己的实力不足以将太平军拒之于外,便四处抓丁入团;可百姓都深知清兵无恶不作,谁肯助纣为虐,来倒戈自己的子弟兵太平军呢。
——结果,满城男丁无一从者;曾国藩恼羞成怒,一气之下,竟下令将城里的青壮男丁全部杀死!
老妪浑浊的眼睛里涌出了泪水,填满了她那一脸刀刻般的褶沟,她的身子不停地打着颤,嘴唇蠕动着发出颤抖的声音:“苍天,这这可是几百条人命啊!那帮杀人不眨眼的东西,抓住不从的,迎头就砍一刀砍下去,就再也没有起来的”
老妪一席话,曾玉听后顿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看面前这老妪,肯定不是在说谎;那说谎的就是父亲了!
——她不敢相信,自己所尊崇敬仰的父亲,竟然是这样一个伪君子,刽子手!
老妪的话对她来说,不啻五雷轰顶,她突然觉得眼前有点黑
清醒之时,曾玉感觉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她睁开泪眼,朦朦胧胧之中,只见一个男子的身影坐在床头正看着自己。
他虽是血雨腥风拼杀的将军,可这面孔和一双眼睛却满是透着柔和,他就是李秀成?
“你醒了!”李秀成欣慰一笑,急忙把曾玉扶了起来。
老妪的话依旧在耳边萦绕,曾玉顿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