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成,你后悔了吗兄弟?
现在我有点后悔了,后悔要是当初我们不跟着起义,你也不会走那么早
你才二十五岁呀
兄弟!兄弟
对,对了,咱们不后悔,记得我爹说过,参加了太平军,这辈子就只能是太平军了,跟着太平军生,跟着太平军死
我们哥俩也说过,窝窝囊囊在新旺村那个小山沟里活一辈子,还不如去死,轰轰烈烈活一天都比窝窝囊囊活一辈子要强!
你做到了兄弟,你轰轰烈烈地走了,至死也是太平军,
可你,——咱们是结义兄弟,当初在新旺村结义时说过的,虽不能同年同月同日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虽不能保准我们能同年同月同日死,可我是你哥,理当我先走才是,你怎么能先行我一步呢!
李侍贤迈着沉重的脚步进来,手里捧着一小卷红布。
“大哥。”他噙着泪说,“这这是陈玉成送给你的东西他在就义前嘱咐妖兵,说务必要他们把这个送到你手中,是刚才一个妖兵给送过来的。两军交战,不伤来使,我把他给放了”
红布里裹着什么东西?李秀成站起身来,用颤抖的双手打开了——一把玉柄小刀静静地躺在里面。
这不是当年天王赐给陈玉成的那把小刀吗?妖兵为何如此热心肠,竟冒着被杀的风险把它送到这里来?还有,这块红丝布这,这不是陈玉成披风上的吗?他送给我这个,究竟是何意?
李秀成捧着红丝布和玉柄小刀,骤然醒悟
李秀成足足怔了近半个时辰。他一言不发,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噙满了泪,一脸愧疚的神色。不知不觉,他把手中的红布愈攥愈紧,丝毫没有感觉到,玉柄小刀的刀刃已深入自己的肉里,血正顺着刀柄往下滴
“忠王!”众将惊呼着上前要去掰开他的手,他却“噗——”地从嘴里喷出一大口血。他如同一尊塑像,轰然倒地。众将俯身搀他,他却死活不从。他坐在地上,发疯般不断地狠力用拳头捶打自己的胸脯,并痛不欲生地悲咽道:“陈玉成陈玉成怪我没有救他他这是要跟我割袍——断义!——割袍断义啊!”
李秀成从地上爬起来,撞开众将的阻挡,不顾一切地朝门外冲去
众将伫立门口,目视着忠王独自一人颓然走向对面的黄土岭。想起英王的玉碎,忠王的悲恸,众将也一阵心酸
李秀成孤独的身影在黄土岭上立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