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信号灯变为红色,车子缓缓停下。
两边就是明亮的路灯,落在他们两人的半边侧脸。
路迎酒一字一顿说:“你是哪个神官。”
敬闲说:“我不是……”
“不用再找借口了。”路迎酒直截了当说,“以你这种实力,至少是个小有名气的神官。你怎么看都是活人,而且能长时间停留在阳间,我只能想到一种可能性:你是以肉身来到人间的。”
敬闲没接话,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路迎酒。
“你应该是知道,神官和普通的鬼是完全不同的。”路迎酒与他对视,“神官以肉身来人间的代价,一方面是实力被限制,可能连一两成都不剩。一方面,就是赌上自己无穷无尽的生命,如果你在这里死了,那就是真的死了,魂飞魄散。可以说,只有疯子才会这么做。”
“说实话,”他讲,“我想不出任何一个神官这么做的理由。”
“敬闲,你为什么要来人间?你是不是有未了的心愿,有求于我?”
两人长久地对视。
路灯落在路迎酒的眼中,被几片树影轻轻一遮,几乎是波光粼粼。
敬闲侧头看他,脸上没有太多表情,看不出情绪。
良久后,敬闲说:“不,我没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路迎酒轻轻呼出一口气。
他说:“那请你回去吧。我很喜欢和你相处,但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你是神官,我是人,我们这辈子本来就不该见面的。还是那句话,人鬼殊途并不是说说而已的。”
他的语气并不强烈,但很坚定。
路迎酒回想起敬闲和他相处的这些日子——敬闲对他好,他当然是知道的。而对于叶枫的说法:敬闲不图他财只图他色,路迎酒对感情这方面不大敏感,也算是半信半疑。
但只有一点是确定的:敬闲很喜欢他。
不论是哪种喜欢。
他内心也很不舍:虽然和敬闲相处不过几十天,但这么多年,难得遇见一个和他同行的人。
叶枫挺仗义的,在路迎酒最艰难的那段时光,陪伴过他。但叶枫行事风格与他不同,有很多其他朋友,也有自己的生活,和敬闲的存在是不一样的。
虽然敬闲和他像是两个片场走出来的,但他们气场相合,相处愉悦,不可谓不是天生一对——大概是从小开始,路迎酒就期待着这样一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