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寒意丝丝缕缕爬上人身,细小的雪珠子被风裹挟着,撞开门帘闯入屋内。桑葚催着小宫女去搬屏风来,越荷见她们磨蹭着的样子却懒怠训斥,随口就打发了去。见桑葚颇有些闷闷的,心中一柔:“这副苦脸做什么?门帘厚着呢,几颗雪珠漏进来也就罢了。”
桑葚虎着脸,究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仔仔细细又给越荷整了一遍衣领,防着风漏了进去。越荷知她为自己冒失忤逆皇帝气恼不解,却也无从解释前世恩怨。遂不再言语,只拿了她端来的茶捂着手,慢慢的喝。
忽然一阵冷风灌来,越荷喉咙口一阵痒丝丝的凉意就要咳嗽,已见桑葚挡在了她面前,对扶着墙进来的女子冷声喝道:“掀个帘子费你好大的劲儿?折腾来折腾去,也不怕把病气过了主子!”横眉冷对,远不似先前亲热。
越荷苦笑。便见姚黄倚墙而立,一只手正抖抖地放下帘子,显见得瘦了许多。那一副病容,的确十分憔悴。她手握成拳头按在嘴边,忍着咳了几下,道:“桑葚,我有话同主子说。”
桑葚却冷笑一声,挡在越荷面前分毫不让,口中字字句句直戳人心:“怎么?打量着我们都是傻子呢!你口口声声说为主子考虑,可最后不是你把主子扯到什么积年旧怨里来的?章贵嫔哪里是碰得的,偏偏你自己找死还要捎上我们。现下好了!要不是和慧妃刚刚病逝,圣上顾忌着陈朝宗室那边的感受,你以为主子还能坐在这里,当这个名存实亡的理婉容,听你信口雌黄?”
“桑葚!”越荷一下子站了起来,然而姚黄已是摇摇欲坠,“你先下去!”
桑葚一脸不服气,眼角微微泛红,嘴里嚷道:“我再不管你了!”扭头就跑了出去。越荷心中一突,终究还是到姚黄跟前,对着慢慢低下头去的她说道:“别放在心上。”
“我清楚并非你蛊惑的我,既然是我自己的决定,有什么好怨恨他人的呢?更何况,”越荷自嘲一笑,“就像桑葚说的那样,我很清楚圣上不会拿我怎么样,至少现在不会。和慧妃仙去未久,众人皆知我是择定的下一个陈朝主位,在阿椒被扶起来之前,圣上不会贸然将我拿下。”
其实,以越荷真正的罪名——“纵容(指使)宫女陷害高位嫔妃”,假如真正公之于众,朝野之人哪怕再要为她说话,至少明面上是找不到理由的。可江承光偏偏不肯要这么一个瑕疵——帝王因为怒火处置嫔妃带来的哪怕一点人心动摇,所以他宁可忍下慢慢来。因此,他不会杀越荷,甚至不会公开她的罪行,而是逐渐淡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