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洄听出傅怀音语气不佳,亦反应过来他的表述不当,软了语气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决定,要是你肯跟我在一起,我或许便能下这个决心,与过去的一切断个干净,重新做人。你肯不肯给我这个机会?”
傅怀音并不认为,沈洄这两段表述有何不同,本质都不过是他的借口罢了。
她依旧一动不动,保持最初的姿势,沈洄的亲密举止并未让她心动半点:“沈洄,你的人生该走怎样的路,是你自己要思考的问题,别人只能引导你,给你建议,却不能为你下决定。你把你想改过自新的念想建立在我同意与你在一起的前提之下,到底是要给你自己下决心提供捷径,还是要让我背上不仁不义的枷锁?仿佛我不答应你,便是逼良为娼,是我耽误了你重新做人的事情,对吗?”
沈洄被傅怀音怼得一言不发,只是咬紧了牙关,脸上神色难以言明。
过了许久,他终于肯放开傅怀音,往后走两步,苦笑起来:“傅怀音,有时我真的挺恨你的,恨你总是那么坦荡。你明知道只要骗骗我,我就能为了你与陈哲决裂,为了你做什么事情都行。但是你偏不,你非要我自己想清楚,非要我自己下定决心吗?可我做坏人做得久了,不知道该怎么做好人了。”
“我不知道一个好人是该怎样的。傅怀音,没人教过我。可你好像一直想教我,是不是?你怎么那么傻,难道你以为你能当我的老师,当我的长辈,教导我人生的道理?我告诉你,我只想让你做我老婆,长辈的话我未必会听,老婆的话我却一定会听。”
沈洄丢下他不甘心的话语来,匆匆离开。傅怀音又叹了口气。
每一次总是这样的,她确实想教导他想纠正他,有许多的缘由,为争取抗日力量也好,为了拯救沈洄那点未曾泯灭的人性也好,为了回抱沈秋临救她父亲的恩情也好这些缘由交错再一起,使傅怀音恍然发觉,她对沈洄的恻隐之心已非当日那般纯粹,不仅是为了争取一份可能的抗日之力,更有了她的私心。
她想起那日在街边万套圈的沈洄,想起提起母亲早逝时沈洄脆弱无辜的神情。她想,他或许真的曾经是个好人,只是正如他所说的,他做坏人做久了,已然不知好人该如何去做了。
傅怀音摇摇头,抬步朝方才画卷被吹走的方向行去,她要找回那幅画的。
那幅画还未画完。
一幅未完成的文徵明兰竹图被风卷了很远,傅怀音沿着西苑角落找了许久,并未找见,她又走得远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