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先生低声谢过孙大夫,借水服下药丸,闭目歇了一会儿,脸色肉眼可见得好了许多,不复刚才那般煞白模样。
远远瞧着水先生恢复过来,大家才把悬在嗓子眼的心暂且放下。
另一边,熊老八的伤口也被处置妥当,知道自己逃不过这一场,他也不再扭捏,来到前厅顶着脑袋上的白色绷带,直接走到水先生面前抱拳一躬到底:“水先生,今日是熊某鲁莽了!这里我先给您赔个不是,所幸家中还有几件祖上留下来的物件,改日我亲自送到府上赔罪。”
经过这一番等待,水先生的心绪已然平静下来,再看熊老八,心中也明白这莽人刚才并非故意,哪怕再心疼那幅花鸟图也不好继续责怪对方,只得是无力冲着他摆了摆手:“罢了罢了,要走的留不住,看来水某与它的缘分也到了。这件事纯属意外,也怪不得熊爷,赔偿的事我们容后再议吧。”
这一句话说出来,在场的诸位都忍不住高看了水先生一眼。要知道那可不是什么街边穷秀才拿来换隔夜粮的秃笔草图,可是明代书画大师,吴门画派创始人沈周的花鸟图!
而且毁了这花鸟图的不是别人,乃是与他有间隙的熊老八!
可即便是这样,水先生不但没有借题发挥,看这样子还是轻拿轻放想要就此揭过这一茬的意思。更重要的是,大家心里明白水先生不是惧怕了熊老八,而是看他也受了伤不忍再责怪,这才强咽了这口气。
那老板率先起身遥遥对着水先生拱手一礼:“水先生高义,那某佩服!日后在这天津卫,但有那某能尽力之处,那某定不敢辞!”
在座众人虽然没有说话,但看那表情也是与那老板差不多的想法,尤其是最开始进来的钱老板也对着水先生笑着点了点头。
只可惜水先生突然失了至宝,情绪难免低落,哪怕有那老板这样的承诺,他也只是勉强拱了拱手算作回礼,面容凄苦摇头不语。
此时徐希见手下的人把场地重新收拾过,连忙开口说笑了几句,来回打了一圈的圆场,才算是将气氛勉强暖了起来。
但刚刚发生的事还在眼前,场中众人虽是勉做欢颜,刚才热闹的气氛也再难复现了。
待得在座各位都一一展示过自己带来的珍宝,徐希则笑着退到了门边:“接下来,这雅集就交给诸位了,倘若有吃食茶水需要,只管打发小厮到门口传话便是。”
来的大多数是上元节雅集的熟客,自是知道这次雅集的规矩,也不好再拽着他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