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会儿,他终于拿到了想要的东西——
一只磁带播放机、一盒旧磁带。
钟应差点没能认出这个老物件。
它拥有长方形的塑料壳子,两个圆形转动轮,还有一卷一卷灰黑绞带,裹着历史的尘埃,透着过时的色泽,组成了流行过大半个世纪的音乐媒介。
贺缘声垂着视线,颤抖着手,将磁带放进播放机。
他按下按钮,安静的书房就传出了沙沙沙的杂音。
片刻,钟应就听到了轻柔的笑声。
“哈哈,这样就能记录我说的话了吗?”
旁边似乎有人回答是的。
那个声音又笑着说道:“Hello缘声,想不到世界发展这么快,我们还可以用这样的方式聊天。”
“不过,我好多年没有说过英文了,我还是和你说中文吧。”
对方轻松悠闲的语气,开启了一段单方面的聊天。
他说今天是晴天,冬季能够有如此温暖的阳光,实在是非常不容易。
他说虽然我们很久没有联系,但是自己回忆起来,上一次敲响希声的景象仿佛就在昨天。
那是钟应从未真正见过的冯元庆。
但这位早已与世长辞的老人,正通过一个落伍淘汰的磁带机,发出了四十多年前的声音。
录音时的冯老先生,年岁已经不小。
钟应能在沙沙沙的杂音中,听出他的疲惫苍老,又总会被他的笑声带走全部注意力。
他的声音总是在笑。
他笑自己是个看稀奇的老古董,他笑太久没有写过信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冯元庆的每一句话,都透着他的快乐。
仿佛能够用录音这样新奇的“洋玩意儿”和远在美国的徒弟交流,是一件十分好玩有趣的事情。
他絮絮叨叨,毫无重点地闲聊。
连清泠湖学院结冰池塘旁徘徊的大白鹅,都被他的录音提及,现场做了一段嘎嘎嘎的口技模仿。
绘声绘色。
沉默的贺缘声,终于在这样的背景音里重新开了口。
“师父离开美国的时候,是1956年,希声仅仅找回十九件钟体。”
他摸着书房椅背,疲惫的坐进去,盯着转动的磁带机。
“哪怕中国和美国距离一万多公里,师父也一直和我保持着书信往来。有时候一个月两三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