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湿了老太君的帕子,茶白衣襟和领口绽了朵朵红梅,面色惨白的几乎透明,仿佛随时都会撒手人寰。
众人纷纷摇头叹息。
“可怜见的,十年了,才回家,话还没说几句……”长房的韩姨娘拿帕子拭了拭眼角,低低说了一句。
老太君闻言,更觉得痛上加痛,悲从中来,伤心的泪雨滂沱。
二夫人却依旧咬牙切齿愤恨不已。
徐长宁前脚刚进府,后脚便传来她次子徐长定战死的消息,甚至连尸首都没找到,徐长宁多事救了七千战俘回国而被北冀人追杀,却带累她儿子送死,她怎能不恨?
二夫人捏紧了帕子还欲跟老太君继续争辩,就见原本昏迷不醒的徐长宁忽地睁开眼,竟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变故突发,二夫人唬得踉跄退后,反手撑住方几才稳住身形。
“宁丫头你醒了?头痛得厉害吗?可看得清?”老太君扶着徐长宁关切地连声询问。
徐长宁脑子昏沉沉的,鲜血顺着她白皙的面颊滑落,她似毫无所觉,只睁圆了一双小鹿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眼前走马灯般闪过刚才“梦”中经历的一切。
——暴雨,法场,家人们身首异处的尸体,一滩滩被大雨冲刷的鲜血。一个陌生的英俊男子自称是她夫君,污蔑她与顾九征通奸,她看着母亲滚落的人头,最后心灰意冷,绝望地从城墙一跃而下……
“宁丫头?”老太君见徐长宁双目无神,担忧地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徐长宁一动不动,似个被剪断了吊线的精致木偶。
“七姐姐,你看四姐姐这是怎么了?莫不是撞傻了?”旁边的九姑娘扯着七姑娘衣袖小声问道。
“胡说什么?”
“我哪有胡说?你瞧她那模样,祖母问话都不知回答,不是傻了是什么?”
“你还说!”
……
老太君听到议论,心里咯噔一跳,急声问道:“大夫呢?大夫怎的还没到?”双手握住徐长宁的柔若无骨的手,“宁丫头,你这是怎么了?你说句话,别吓唬祖母啊。”
手背传来的温度,让徐长宁眼里终于有了聚焦,她下意识转向声源处,入目便是老太君担忧的脸。
徐长宁一愣,“梦”中鲜血淋漓的画面太过惨烈,好半晌才迟疑地道:“祖母……”
老太君一喜,连连点头:“是我,是我,宁姐儿,你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