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阑珊,热闹了一天的英国公府也慢慢沉寂下来,今日是荣安大长公主六十大寿,在席上因为一些礼节琐事,英国公夫人和小姑子丹阳郡主起了几句口角,当时在宴席上两人都绷住了,宾客散尽后姑嫂俩便各自冷脸,世子沈玉宏先去哄好了母亲,又趁夜来了姑母房中宽慰。
“近日琐事多,母亲也是累迷糊了,说话有不中听之处,姑母别放在心上,咱们一家人就剩这几个,哪里还经得住内讧。”
沈书玉叹了口气,道:“大嫂也很不容易,我一时口快罢了,明日和她道声歉,难为你夜里还要奔波,早些歇息吧,这几日你也累坏了。”
兄长无法起身,沈玉宏早早便担起了家族的重担,人人都知道沈家落魄了,只靠大长公主余荫庇护,沈玉宏从小便被家族全力培养,家族几代人的压力都集中在他身上,他年少老成,无论是能力还是心智,都远胜京中同龄子弟,甚至还会调节母亲和姑母的矛盾,母亲和祖母的矛盾,这些本该是他父亲做的。
沈玉宏犹豫片刻,有些话如今该说了:“姑母还有姑父的消息吗?”
他始终记得那个惊才绝艳的姑父,陪伴他们家度过了最艰难的几年,却在他们家步入正轨后功成身退,而一向任性的姑母却选择留在京中。
以前他不懂,以为姑父和姑母情意消散各奔东西了,后来大概明白,姑父是遨游四野的鸿雁,为了沈家被迫做了几年雄鹰,姑母是笼养的金丝雀,想跟着鸿雁飞走,是父亲,是他,是祖母,是这个家拖住了她。
沈书玉呆愣片刻,眼里的落寞一闪而过:“没有,问这做什么。”
沈玉宏道:“我打探过了,姑父在扬州的三元镇开了一家武馆,对外称姓王,姑母如果想去找他,我让人送您去。”
沈书玉愣神,思绪飞到了久远之前。
民风淳朴的江南小镇上开了一家武馆,武馆主人是个身手矫健热情爽朗的年轻人,却有一个傻媳妇,不仅傻,脾气还不好,而且好吃懒做,天天都要下馆子,每日天黑后武馆关门,武馆主人便带着他的傻媳妇去隔壁街的酒馆吃好的,酒足饭饱后夫妻俩一起散步回来。
那些时光恍若前世,却是她此生最快乐无忧的时候,其实沈玉宏不说,她也知道他在那儿,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更不敢去找他。
沈玉宏俯身为姑母拭泪,劝她去,“宏儿已经长大了,可以照顾好父亲和祖母,可以承担起沈家的门楣,姑母不必有后顾之忧,去找您自己的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