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色说,“人类的文明,看似固若金汤,其实像是一艘四面漏水的破船,你不随时保持警惕,它就会放纵地滑向黑暗和深渊。”
陆必行很赞同地点点头:“比如现在。”
“比如现在,”霍普说,“伟大的星际时代,伟大的伊甸园网络吞噬人们的灵魂,伟大的星际超时空重甲能装载毁灭一整个星球的武器,所有人都在争斗,所有人也都在走向毁灭,你看着这些立场各异的人,最后都会与泥沙俱下。这就是我们反对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反对过分干预改造自然,反对过于依赖人造产品的原因。”
陆必行又呷了口米酒,他第一次喝这种纯手工自酿的酒,入口非常温和,沉到胃里却很有质感,一种有层次的温暖感觉弥漫开,回味处理得不太圆满,有点苦涩,但反而显得更特别。
霍普说:“当年联盟的自由宣言,多么伟大,不到三百年,凡人的一生还没过去,就落到现在这种地步,为什么?难道和伊甸园没有关系?伊甸园一毁,马上有人针对它扩散毒品,我听说都已经流毒到了第八星系,未来还会有很多人家破人亡,这难道不是人类智慧的结晶?我们已经听见了地狱的钟声,可还不知悔改,不断地往下滑。确实,组织里有一些疯子掌握了话语权,但联盟就不疯狂吗?伊甸园不疯狂吗?你不能因为他们疯子多,声音大,就认为他们是正常的。”
“你说得有道理,”陆必行不置可否地一点头,“也许你是对的,也许你是错的,也许未来看,在我们所处的这段历史中,你们有短暂的预见性,而在更长的时间里,你们又成了后人嘲讽的短视人,在历史这条漫长的河边,每个角度看到的都是不同的风景。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赞同你们,因为我能活个二三百年很了不起了,这一生到死也不足以验证一个结论。”
霍普:“谦虚了。”
“没办法,”陆必行一摊手,“我的工作就是不断试错,不断为新的想法热血沸腾,再在摸索里自行否定,时间长了,对‘对错’的看法会保守很多,职业病吧。同时我也认为,信仰是非常好的东西,特别是在这个每五到十年换一种生活方式、人均寿命却长达三百年的时代,它能守着你的神智,让你不至于迷失自己。”
“陆老师这么想,让我有些刮目相看了。”
“但是霍普先生,”陆必行问他,“假如你为了立场、观点甚至利益而战,随着时过境迁,你的立场可以更改,观点可以推翻,利益也可以权衡放弃,这一切都可以是错的,而错了也都可以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