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轻絮抱怨了一句,脸上却没什么愠色,倒像是被这些不速之客闯门闯惯了,她进屋将手中草药放在一边,先对几个生人见礼道:“敝姓陈,是个江湖郎中。”
她自称江湖郎中,举手投足间很有些大家闺秀的气质,又不笑,面上冷冰冰的,那妇人见了就有些拘谨,讷讷半晌,言语不能,只会一个劲地作揖。陈轻絮看了一眼正在施针的长庚,说道:“他算我半个徒弟,起死回生是不能够的,寻常的病症倒也应付得来,大姐放心就是。”
她长得让人看不出年龄,打扮倒是姑娘的模样,旁边的小将士看得心里直打鼓。
一个没嫁人的姑娘,哪怕是个大夫,自家殿下就这么招呼也不打地随便进人家屋子合适吗?看那轻车熟路的模样,指不定来过多少回了。
这要是在京城,有些讲究人家里,夫妻间互相见一面,也要派下人先去说一声的。
虽说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吧
小将士头一次独自跟着长庚,不断揣测这陌生女子与四殿下的关系,又不知道这事要是让顾昀知道得气成什么样,心里开水冒泡似的,想不出怎么跟大帅禀报,快急哭了。
说话间,那榻上的老人哼了一声,重重地咳嗽了几下,悠悠转醒。
长庚也不嫌脏,从旁边取来一个痰盂,助他吐出了一口浓痰。
妇人见了大喜,千恩万谢,陈轻絮递给长庚一块手巾,指使道:“你去开副药来,我给你把关。”
她说话语气轻缓,但内容却很有些命令意味,长庚二话不说,应声铺开纸笔,略作沉吟,便动笔写起了药方。
玄铁营的小将士的眼睛差点瞪出来,他跟在顾昀身边的时候,听顾大帅提起过不止一次,说四殿下大了,有点管不了了——可这分明是指东不往西,比学堂里的小学生还乖顺,哪有一点从小就当面和安定侯吵架的不驯?
他自己风中凌乱,陈轻絮已经和那妇人攀谈起来。
见病人好转,妇人放松了不少,这一聊起才知道,原是本地耕种傀儡大肆推行后,大家都没有地种,虽然朝廷有规定,令乡绅地主不得亏待佃户,可时间长了,谁愿意养吃白饭的?拖欠和缺斤短两也是常有的,那些有了傀儡仍在干活的人心里渐渐也不平衡起来,到后来,农人一派,长臂师一派,其他做小买卖的、看地的又是一派,都觉得自己亏,互相看不顺眼。
那妇人的丈夫不愿在家里游手好闲惹闲气,跟老乡去了南边找事做,不料这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