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交接,王重阳心中一震,莫名地涌起敬畏之意。这师太端庄秀美,肌肤白腻,除了眼角几缕细微的鱼尾纹,几乎无从辨察年纪。单论美貌,绝不在小青、楚青红诸女之下,但她秀美中带着一种慈悲庄严,直如蓬莱“珞珈山”上的观音菩萨像,让人不敢起半点邪念。
他躬身行礼,随着众尼进了船舱。舱内宽敞朴素,除了几十个蒲团与整齐堆放在墙沿的被褥,几乎空无一物。群尼围绕着那师太鱼贯坐定,眼观鼻、鼻观心,直如菩萨入定,只有那素心仍不甘心,恨恨地斜了他一眼。
几个女船夫提着茶壶、托着杯盏,悄无声息地走入众人中间,倒好热茶,又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船身随着波涛急剧摇荡,茶水也跟着在杯中左摇右晃,却一滴也没泼洒出来。
王重阳眼尖看得分明,那师太右手拈花式,横于膝上,左手五指抵住地板,真气绵绵运转,将舱中的三十九个杯盏牢牢“锁”住,任凭客船如何震荡,始终将茶水收在杯内。看似简单,若无雄浑无比的真气却绝难做到。
他大感佩服,端起茶杯朝那师太致意,一饮而尽。茶水清洌幽香,颊齿回甘,竟是从未喝过的好茶,忍不住轻声称赞。
那师太微微一笑道:“此茶是南海‘诸夭之野’的‘落霞山岩茶’,用三昧真火低温久焙,调香调味,再用‘穷山’的冰川融水煮成。我们出家人原不当如此讲究,但既是身边、眼前之物,随手调来,也就姑且用之饮之了。”
若是常人听见这话,必定早已猜出她们的身份,遽然色变,但王重阳自小住在蓬莱结界,对人间之事一无所知,闻言也只是点了点头,忖道:“‘青帝山’悬崖壁上的茶叶,若是也用这方法制作,再用山顶的雪水煮沸,味道想来也不在此茶之下。”想起王允真最喜欢喝茶,当年曾缠着自己去采“通天壁”的云雾茶,心中一酸,忍不住转眸朝素晴望去。
素晴也正好奇地凝视着他,四目交对,娇靥飞红,急忙垂下眼睫。
那师太道:“贫尼慧真,与徒弟从南海而来,前往临安论道。不知施主尊姓大名,将欲何往?”
这名字由任何一个人听来,必都如雷贯耳,偏偏王重阳压根未曾听说,放下茶杯,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在下王重阳,途经此处,只为了追捕一只凶兽。”
群尼忍不住面面相觑,惊疑困惑。无论是道佛各派,还是魔门邪类,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物。能在海上卧躺几个时辰,又轻而易举化解素心的“慈航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