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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只那匆匆一瞥,此去经年。
他永远都记得那些游荡在冬日夜里的风,无比凛冽,甚至不敢轻易地睁开眼睛,只能死死抱紧了自己的臂,枕一耳畔呼啸来回的风入睡。他的身旁睡的是一个逃荒至此的男人,他在途中丢了妻子和儿女,怎么活下来的都忘记了。他在夜里听见男人冷得直磨牙。半夜开始下雨,雨丝打进两侧毫无遮蔽的桥洞,冷得让那个大男人瑟缩起来。他摸黑抢他身边的油纸伞,好歹遮风避雨,他却死活攥住伞把,绝不让他动上一分一毫,甚至还咬了他一大口。男人吃痛扑上来,却一头咚得撞在了桥壁上,彻夜再没听到他的一丝声音。隔天,那男人满脸青黑紧紧攥着拳静静蜷缩着,已然没了鼻息。他看见他手上的一块被咬的牙印,却麻木地忘记了害怕。
他想只要见到她就行,一定要她说出自己的名字,他会好好记住。
第二年洪水来袭,他躺在桥洞被半夜骤降的雨水惊醒,激流把他冲走老远,他抱着桥墩低下的石柱子眼睁睁地看着那把伞被河水冲走。
又过了一年,他带着父亲留予他的那只布袋子,开始另一段人生的旅程。他一遍一遍地在心里对自己说,一定会再见到她,会的,一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