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他的目光先落向纳兰峥紧扣着门框的手,继而才上移瞧她的脸容。
那目光太锐利了,竟叫纳兰峥心下一跳,随之垂下眼去,端正姿态福身道:“魏国公府纳兰峥见过公仪阁老,公仪夫人。”
公仪歇这才打消了审视,向她点点头沉声道:“纳兰小姐沿途辛苦。”
他说话的音色比当年更厚重了,甚至因上了年纪,听来有些浑浊。
阔别十三年,曾经的父亲与她道一句辛苦。
纳兰峥垂眼摇头示意不碍,又听季氏道:“纳兰小姐,劳烦你走这趟。想来池生都与你说了,你到塌前来吧。”
众人俱都瞧着她,心道小姑娘的容貌与四小姐无半分相似,老太太果真病得糊涂了。只是老人家的临终遗愿,他们做小辈的哪有不成全的道理,得亏纳兰小姐心善,才肯听了那荒唐的请求来这一趟,假作个已故十三年之久的人。
纳兰峥听了季氏的话走上前去。
倘使她未记错,槅扇离床榻笼统二十八步。从前祖母练她的仪态,她便计算着步子走这段路,非得将每一脚的大小挪得一寸不差才行。
这短短二十八步,还与从前一样漫长难熬。
她垂眼走到塌前,就见何氏枕着药枕,那双毫无神采的眼眯缝着,似乎就快要阖上了。满头的银丝衬得她面白如纸。
有人说了一句:“老太太,您瞧,四小姐来了。”
何氏闻言竟睁开了眼,也不知哪来的气力,忽然伸手攥住了纳兰峥的袖口:“珠姐儿来了?”
她的手微微颤抖。纳兰峥见状鼻头立刻便酸了。
众人让开一些位置,她便顺着何氏在塌边坐下,反握了那只干瘦枯槁的手说:“祖母,是我……我来了。”
何氏笑起来,伸出另一只手轻拍几下她的手背,一面与众人道:“你们瞧,我说什么来着,是珠姐儿没得错吧?”
众人忙应承她。
她就继续瞧纳兰峥:“珠姐儿,这些年……你可曾记恨祖母?”
纳兰峥喉间一更,强忍酸楚摇头答道:“祖母,珠儿哪里会记恨您的。”
何氏笑着叹口气:“你说好端端的,祖母过什么寿辰呢?倘使祖母早些去了,又怎会害得你年纪轻轻便遭了那等祸事?”
“祖母,您这是说的什么话。”纳兰峥吸一口气,将眼眶里的泪生生逼退回去,“命里有时终须有,那是珠儿的命,珠儿这些年记挂您还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