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峥与卓乙琅别过了,就继续往湛明珩书房去,被承乾宫的宫婢领进门时见他一个人杵在窗子边,也不知在瞧什么。
湛明珩听闻身后响动,头也不回淡淡道:“不是叫你们都下去了。”
那宫婢刚欲答就给纳兰峥一个眼色止住了,见状立刻心神领会地退下。
纳兰峥提着个半途命人去太医院顺来的药箱,看了眼湛明珩背在身后的手。那酒盏都被他捏碎了,他的手能好到哪去,血都凝厚了,远远瞧着就是一片狰狞可怖。偏他一点不爱惜自己,这么些时候了还不管不顾的。
她上前道:“她们都下去了,你这金尊玉贵的皇太孙就预备自己处理这手了?”
湛明珩闻声一愣,回过头来,看神情似乎在质疑她为何没回魏国公府去。
她不高兴地瞥他一眼:“你将我丢在清和殿便罢了,如今这神情是意思我不该来了?那我回去就是了。”说罢搁下药箱就走。
明知她不过假作个势头,湛明珩仍是上前拉住了她,解释道:“是我走得急了,你既来了就晚些走,我送你回府。”
他从前都是差人送她的。
见纳兰峥不应,他将手松开几分,原本抓着她手腕的,现只扯了她一点衣袖。他沉默一阵道:“洄洄,此桩婚事是为权宜,我不能叫你被掳去西域……但你若不愿也没关系,我会做好善后的。”
满朝权贵,文武百官当前,布告了天下的婚约,难不成是说悔就悔的?
纳兰峥听到这里有些不高兴,心道他也太随意了。可她到底不像幼年那般莽撞急躁了,仔细一分辨,却是发觉他语气卑微,反叫她心内涌起的怒意都作了旁的念头。
她似乎晓得了他在踌躇什么。
他这太孙的位子坐得太艰难了,看似高高在上,实则群敌环伺,四面楚歌。嫁了他,她未必就得圆满结果。今日是他侥幸备下了后手,来日却未必还能护得她。连累她与他一道受苦都算轻的,怕就怕得是那粉骨碎尸,无处葬身的下场。
清和殿这一番闹剧,叫他忽然对她退缩了。
她皱了皱眉。这么多年了,她该懂得的,站在她跟前的这个男子,他实则并不像面上瞧去那般强势,那般风光,甚至内里有些消极。就像当初,若非她那醋坛子翻得太厉害,他恐怕根本不曾想与她表明心意。
因为他不相信自己。
纳兰峥垂眼看向他拉着她的那只手。他未触着她的肌肤,只牵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