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听得他言谈间对峥姐儿了如指掌,且处处关照,细致有加,纳兰远初起的怒火已然消散得差不多了。
实则他起头生气,不全是因这番误会。他虽多年来对此桩亲事多有思量准备,却是后来人在北域御敌,皇家一声招呼没打地就赐了婚,难免叫他有些不舒坦。如此也便罢了,等他鬼门关前打个来回,凯旋归京后,竟听满朝皆在传峥姐儿美色误国的风言风语,再过不久,又得知那桩假死的消息。
接二连三地,为人父者当真痛心冒火。虽湛明珩自个儿也是吃尽苦头,但纳兰远以为,他就是该担这责的。如今瞧他一来敢做敢当,二来也对峥姐儿呵护备至,甚至甘愿放低身段,才算稍稍宽了心。
回府后得胡氏与谢氏询问,纳兰远自不会将未来女婿的丑事拿给妇人们嚼舌根,主动替湛明珩寻了个借口,只说误会一场,不过是峥姐儿替他清洗过贴身衣物的关系。
胡氏与谢氏也跟着松了口气。
纳兰峥对此事从头至尾不知情。见凤嬷嬷领着岫玉与一名叫“井砚”的女护卫一道随父亲回了府,说是皇长孙的意思,只道他二人一块在忙公务,故而顺便安排了这些人一路。
她也的的确确感到了些许古怪。譬如此前军营里头,她与湛明珩皆是自个儿洗自个儿的衣裳,却不知为何竟被祖母误会她替他忙碌操持了。只是凤嬷嬷一回府便教她这个那个的,叫她忙得脚不点地,压根没时辰思量这些细枝末节。
大半月后就是纳采问名礼。虽说三法司尚未将谋逆大案清查彻底,但湛明珩临危救国,冤情已然洗刷,故而恢复了太孙身份,一切典礼皆照皇太子的规制来。
此前及早择定期日后,昭盛帝已命官员前往太庙祭告,以犊祭牲,添辅祝文。渐近期日,皇宫里边头一天便布置起来。金銮殿前设好了御座,由鸿胪寺设制案节案于御座前,内官监礼部陈礼物于文楼下,教坊司设中和乐于殿内,锦衣卫设卤簿于丹陛丹墀。再见礼部设采舆、教坊司设大乐,俱都恭候于金銮门前。
这场面光说热闹已不够,足可称庄严隆重了。
魏国公府为迎接翌日的使节仪仗也是好一番准备,等消息传来,说昭盛帝主持完了宫内仪典,浩荡喜艳的仪仗队已出金銮门左门,便是人人“严阵以待”,一顿紧绷。
待仪仗队行至魏国公府敞亮阔气的正门,当先可见高踞马上,身穿吉服的正副二使,继而再有仪仗大乐分列,正中为采舆。
国公府众人照规矩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