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峥都不晓得自个儿是如何能捱到头的,只觉那句“轻一些”当真不过哄骗哄骗她罢了。浑身酸软时,她隐约记起昨年曾花了多久解他的药,内心便愈发绝望翻涌。偏她说话不能,想出口骂他,张嘴却是难以抑制的断续呜咽,反叫他征伐之意愈浓。
湛明珩低笑一声,抱她大步走出。
堂堂皇太孙竟一个婢女也没唤,躬身伺候太孙妃洗澡。纳兰峥人在桶中,无从推阻,包括后来回到床榻,他不容拒绝地亲手替她上药,整个过程,她都像一只被一宰再宰的羔羊。可她也不得不承认,除了发羞,她心内也隐隐几分欣喜几分动容。
毕竟无人比她更懂得他的别扭性子了,换作八年前,她必然不会相信,那个满脸凶相抢她玉镯的少年后有一日会这般对她。
湛明珩将她安顿好了,叮嘱她先歇息,转头就去沐浴,回来时手脚放得很轻,本道她该睡熟了,却一眼瞧见她靠着玉枕揉眼睛,似乎还在强撑眼皮。
他霎时敛了色上前:“你累得这般还不睡?”
纳兰峥听他来了,赶紧替他捋平整被褥,抿了抿唇笑道:“我想等你回来。”
洞房花烛夜岂有孤枕睡去的道理。她与他虽早已不是谁投个桃谁再报个李的关系了,可他既是全然不像个皇太孙的模样,破天荒般地对她,她自然也欲意待他好一些,留个熟睡的冷背脊给他算什么。
湛明珩闻言心内一阵柔软一阵激越,也不怪她不听话了,反是恨不得将她揉进骨血里才好,进到床内就死死搂紧了她,吧唧一下亲了口她的脸蛋:“好了,我抱你睡。”
她忍不住笑出声:“嗯,你莫太激动,手抖得我难受。”
湛明珩手一顿,脸色一沉:“纳兰峥,你哪天能不煞风景,好话越得过三句?”却是话音落了许久也未见回答,低头一瞧,她已然贴着他睡熟了。
翌日天还未亮,纳兰峥尚在睡梦中,迷迷糊糊间察觉到丝丝缕缕的沁凉之感,似略有几分粗糙的指腹在哪处来回游移,惹得她很想蜷缩成一团。她被痒醒,睁眼就见湛明珩坐在床尾,像在替她上第二回药。
她顿时烧成了一只虾,见他分明晓得她醒了却仍一本正经雷打不动地继续,忍不住躲了一下:“我自己来……”
湛明珩抬了眼皮瞥她:“你太慢,耽误正事。”
耽误正事?天晓得他已磨蹭多久了啊,若是早叫醒了她,她怕是这会儿都该洗漱穿戴完了。
她还欲再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