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说笑了,哪里来的记仇一说?”闻听此言,旁边持壶的黄皓忍不住抖了一抖,而李平却相当平静,长身而起,失笑一声:“无论是先帝还是陛下亦或是丞相对我只有恩,还是大恩,仇之一说却无从谈起。”
“那便当朕说错了,自罚一杯。”刘禅随意的摆了摆手,端起酒盏一饮而尽,却又是跟刚才的李平完全不同的风范。
“陛下豪迈。”李平赞道。
“哪有什么豪迈?不过是见了一场生死罢了。”刘禅随即负手而立,淡淡道:“以前的时候在宫里,也不知外界是何等情况,死人便也没那么在意,可这次从五丈原回来,朕的心思改变不少,生死间远没有说得那般容易。”
“不过李君,现在国家崩溃沦落至此,吾等总归是有点责任的。”刘禅话锋一转,继续道:“但此时而言,无非是国家大义凌于个人情绪之上,说什么都不如去做些事情来得妥当。”
“臣已知陛下在五丈原上之言,却是振聋发聩,总觉此生若真如此,便也太潦草了。”李平再度饮下杯中的酒水,苦笑一声道:“怕是陛下不知,在那道旨意到来之前,臣心中甚至存了死志,亏得陛下救了老臣一命。”
“所谓五帝圣焉死,三王仁焉死,五伯智焉死。”刘禅继续淡淡道:“人莫能考也。”
“便如朕此次出奔五丈原,心中实际上没想那么多,蒋琬等人皆劝我以大局为重,不能轻率行事,可何为大局?”刘禅忽然转头看向李平,却是提高了音量:“朕私以为大局便在我!真以为我是放着一个妥当的路子不去做,弃了祖宗制度家法,一意孤行吗?还不是因为彼处路数全然成不了,只能誓死一搏罢了。不过彼时却是没想过什么生死的,大概是一腔余勇上前来,却是不顾一切了。”
“陛下千里壮举,旁人莫能哉,堪比光武,臣每每思及,感伤之余也热血奋勇。”李平先是拱手称赞了一句,随后便谨慎问道:“陛下心中可是想起先帝了?”
“是啊,李君不愧是李君。”刘禅居然长长出了一口气,随后道:“说起来朕便是想到先帝了,这几日间,包括相父在内,旬旬有人说朕可比先帝,实际上真的可比吗?我一无先帝之勇烈,二无先帝带兵打仗的本事,治国治政皆不用提,便是朕不说,卿也应当知晓。”
“陛下何必妄自菲薄?”李平直起身来肃然拱手,许是喝了点酒,却是难得渐渐放肆,说了些平素他绝难开口的事情:“不提从前,便是此时陛下人主之态磅礴,军心所向,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