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往北挪了挪,餐桌逐渐被阴影覆盖。一大簇紫红花朵从二楼窗台垂落下来,这是他从未想过的景象。毕竟,在原本的世界里,那儿应该晾着他换洗的工作服。
尤利尔拍拍脑门,再眨眨眼睛。
自然,别说衣服了,早晨还好端端的老家突然大变样,衣物或许是最不值得关注的部分。眼下学徒身处一间很有年代气息的餐厅酒吧,地板和柜台均为木质,却散发着一股鲜核桃的气味;桌椅拼成半圆,凌乱堆满盘碟,杯子里装的是他这辈子都没碰过的烈性饮料。酒精、烟草和汗臭。他心想,简直像正午的码头。在伊士曼南国的四叶城,酒吧大抵便是这个模样。
这里是法夫兰克南街区181号,一间名为世界的狭窄酒馆,我住了三年的廉价阁楼。尤利尔荒唐地想笑
直到他意识到自己的生活必须回到正轨。学徒立刻笑不出来了。
呆在原地于事无补,然而当他逃出门去,迥异于记忆的街景迎面扑来:杂货店摇身变作裁缝铺,染坊成了理发师的小诊所。石子路边一间间棺材似的出租木屋,如今换成了高低错落的砖木楼房。难以想象南城环境最糟糕的平民街区,也会有迎来新生的一天。不过,这里究竟还是不是法夫兰克大街呢?
答案是明摆着的。尤利尔舔了舔嘴唇,在热风中感受到一股寒意。事情不该是这样。他碰上的不是被拐卖到了外地那类小事,而是跨越了时间与空间的
世界穿梭。
“你精神不佳,伙计。”有人从旁搭话,“干嘛露出这副表情?”
学徒茫然回应:“我搭错了车。”
“还认错了家门,是不?哈。我宿醉后也干过这事。”
“可我上车时没付——哎呦!”尤利尔边说边抬头,瞧见一张橘红色的脸,吓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竟然在跟这些怪人中的一个谈话!实在太不应该。上次我这么干之后,就被一个检票员扯上了莫名其妙的列车。
“我吓着你了吗?”橙脸人满面笑容地问。
“没没有。就是,就是有那么点突然。”
“请原谅。毕竟等你清醒过来,事情大概将变得很正经。”
“正经?”
“比如道歉啊,互相客气啊这样的寻常事。这就是正经。你看起来像那样的正经人。哎呀,莫非你不是?”
“我?”尤利尔不知道怎么回答。
此人继续追问:“你在其他地方也这么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