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赵熙彻听没听懂,赵熙行停了手中批公文的狼毫,起身走到檐下,看着絮儿般的洁白,湮没琉璃红墙。
白雪茔,帝王家,兴亡一笑中,埋骨知何家。
赵熙行凝着衣袂上的蛟龙,最接近于天子五爪金龙的图案,无声的彰显着王朝嗣君的尊贵。
他的指尖倏忽攥紧了,感受着掌心的绣纹,炽热,他看向了烤火烤得昏昏欲睡的少年,一笑,眉眼幽微。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成王败寇,你我都没得选……如真有那一天,怀阳,不要怨我……”
雪落纷纷,顷刻淹埋了这句话,站在殿外的刘蕙,想叩开红铜门的手缩了回来。
她早就来了。听闻赵熙彻先到,便拦住了宫人的禀报,在门外听了半刻漏。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这句话,她不陌生,她只是讶异,那个记忆中的少年,果然已经斩断了所有的退路,然后,就只剩下了向前。
虽千万人,吾往。
若有千万人阻,吾诛。
“姐姐,你听到了么。”刘蕙神色复杂的看向雪空,冰凌落到她眉梢,凉意咻一声窜入心底。
……
大雪天,盛京盖在了一层棉被下,右相府的地龙烧到玉山脚下都还没有断绝。
冻得发紫的乞儿们凑在府门口,光是蹭点漏的热气儿,手脚就又暖和起来。
毕竟东周人人皆知,折子不送去宫而送来赵府,珍宝不献去金銮殿而献来右相家,右相赵家,已经成为公开的“小朝廷”。
而这个家的公子哥儿们,正在雪地里试炮仗,雪一大,年就近了,这些十五六的半大小子们,都想拔个热闹头筹。
进贡的貂裘风雪不入。下边“孝敬”的新制炮仗,每绽放出一朵金花,便惹来哥儿们的大笑。
刘蕙众星拱月,伫立一旁,瞧着少年们笑,自己也笑,还不忘叮嘱小不点的赵熙彻别栽雪窝子里。
却是忽的,她余光瞥到廊下书房里,小脑袋都被挡在一堆公文后的少年。
“你们怎么侍奉大公子的?天不亮就起了,现在还进学呢?也不劝大公子歇歇,和兄弟们玩会儿!”
刘蕙略带担忧的呵斥奴才,作势就要去叫少年。
奴才们连忙拦住她,说是夫人吩咐的,老爷今儿批了多少折子,大公子也得跟着,学处理多少公文,少一封都得挨板子。
“姐姐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