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不消停的爹,她只怕,等不了那么久。
花小麦痛快借了三十两银子与文华仁,嘱咐他不必着急还。整个下半年的时间,除了照应稻香园的生意之外,便将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张罗周芸儿的亲事上头。
腊月里,周芸儿终究是顺顺当当地嫁了。
酒席就设在河边,自有稻香园里一干人等。将酒菜准备得妥妥当当,体面周全,压根儿不消文华仁操半点心。
新郎官被人抓住了灌酒,从中午一直喝到夜幕降临,男人们酩酊大醉。女人们帮着收拾一桌狼藉。
花小麦在房中陪周芸儿说了两句话,抬脚走到门外,被刺骨的冷风一吹,登时打了个寒噤,忙将身上的厚袄子裹紧了些,举目四望。
河边一派喜庆,然而火刀村中的其他地方,大多数人家已经吃过了晚饭,拾掇利落了,围着火炉闲话,静静享受这难得的夜晚宁静时光。村间土路上,只有三五个半大孝儿,捏着炮仗边放边笑,炸起“砰砰”的脆响,渐渐越跑越远。
庄户人就是这样,每日里一睁眼便是辛苦劳作,从年头一直忙到年尾。日子在撒进泥土的汗水中悄然而逝,年复一年,始终如此,仿佛永远不会停歇。
除夕将至,又是一年,即将过去了。
……
五年后。
火刀村的冬天向来不大好过,虽不怎么落雪,那股子带着湿冷的空气却透过衣裳直往骨头里钻,在室外站上一会儿,便会觉得浑身冻得发僵,使人忙不迭地冲回房中,恨不能抱尊盆就不撒手。
傍晚时分,又下了一场小雨,天气更冷了。村中已没几个人行走,遥遥地从村西头传来一阵马蹄声,直奔村子东边而来。
孟郁槐身上沾了些雨珠儿,头发也给浸得濡湿,飞奔到孟家院子门口,将马牵去屋后马棚,与老黑拴在一处,然后大踏步迈入门槛。
前院里静悄悄的,孟老娘和花小麦都不在,厨房里有一阵没一阵传来鸡汤的浓鲜味。
“总算回来了,一出门就是二十来天,这一趟可还顺利?”
秦大嫂从房廊下迎了上来,拿一条长手巾替他掸去外袍上的雨珠儿。
三年前,花小麦生二胎,因为实在喂养不过来,家中便请了位奶娘,正是这秦大嫂。那之后见她实在能干,里里外外都是个好帮手,便将她一直留在了家中,她男人则去了稻香园做些杂事,夜里就在那边看门。
“我自己来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