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破被拿,落在清营,承德宽刑,中丞大人不记前仇”当翻看到这一页时,这页所写的尽是些奉承谄谀之词。李秀成强压住心中的怒火,继续往下看,这一页的内容依旧如此,可页下几个朱笔写的字却不禁让他黯然失色。这朱笔是洪仁玕的批语:本主瞎眼,竟误将李秀成这等奴颜婢膝之人视为我朝重臣!看罢此言,他的心蓦然凉了。他仿佛看到了洪仁玕捋袖提笔,奋笔疾书,写罢又掷笔长啸的一幕。他不再往下逐页翻看,径直翻到了最后一页,几行醒目的朱笔行书映入眼帘:
临终有一语,言之心欣慰。
天国今虽逝,他日必复生!
他默然凝视着洪仁玕所书的两句诗,凝视许久。而后,又轻轻合上了稿册,放置一旁。
曾国藩疑惑的眼神看着李秀成,说:“你完全可以把它投进火盆里烧了,火盆近在咫尺。”
李秀成从鼻孔里哼一声道:“以你的阴险,绞尽脑汁写的东西岂是说毁就能毁掉的?相信你已经找人把它誊抄了数遍,还有,写这份所谓“自供状”的人已经被你灭口了吧。我跟你说句实话,就算放在我面前的是孤本,我也决不会毁了它。”
“这是为何?”
“我太平军吊民伐罪,创立太平天国于弓刀锋镝之间,纵横十四年,占据万里江山,震古烁今。可遗憾之处却是,天国上下竟没有一个史官为我朝英雄作传。今日见此‘自供状’,里面对我天国这些年所发生的事情都记载得甚是详细,也可以称得上是为我天国作的一部史书。曾侯爷屈尊做我天国史官,为我太平天国众英雄作传,我李秀成不胜感激!我朝的唯一史书,还得靠侯爷留传给后人。我若是烧了它,那后人将无从知晓这段历史,那我岂不成了太平天国的千古罪人?!”
“可这里面的一些语段对你极为不利,若果真这稿册能得以留传,只恐怕你的名声将会随之遗臭万年”
李秀成轻轻地摇摇头,满不在乎而又不以为然地说:“这算不上什么。虽说这里面有很多污蔑我的言辞,可我对主对国忠贞不二,自有天地为证,日月为鉴。我相信后人的眼睛是雪亮的。即使不然,只要我天国的史书能留传万世,给后人以启示,我个人的名声又算得了什么?”
“说的好!本帅倒要看看,一旦你青史逆名传,谁人能为你平反昭雪!”曾国藩赫然而怒,低吼一声,抓起囚车上的“自供状”,拂袖离去。
望着曾国藩的背影,他闭上眼,凝神冥想着,口中轻声念着干王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