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说话慢声细语,何曾发过这么大的脾气,眼见前襟里的丰饶随着动作轻颤,透过薄薄的罗衣现出一点樱粉,梁霄难耐地咳了声,在旁一把拥住她,哑着嗓子道:“这么气做什么?婢子不懂事就慢慢教,梨菽不过为你鸣不平,不是故意犯忌。”
“出去,别在你们姨娘跟前惹她生气。”梁霄给梨菽等人打个眼色,将人都屏退了。他抱着安如雪令她转过脸来,不敢触到肚子,将她抱坐在膝头,“回头我跟明筝说说,我自然知道你是好心,知道你性情再是柔婉不过,可她一时转不过心思,多半还生咱们的气呢,你且让让她,别为这些琐事烦心,再不济,你还有爷疼呢有什么委屈,只管跟爷说”
声音渐低下去,屋中气温陡然升高,片刻窗前那影子摇摇曳曳,总没个休止的时候。
梨菽提灯走在回廊上,红着脸不去听屋中绵绵密密的声响,她抬头望了眼天上的月。算算日子,二爷可有大半月没来了,也不怪姨娘心急,从前在水儿胡同,多少还能见个面,如今侍奉床帏,还得那明氏点头。院子里人多眼杂,行事也总要顾忌。
但愿这一回能替姨娘挣个独立的小厨房,往后汤水饮食,一应不与明氏等人混用,免叫对方生出歹心,坏了姨娘的肚子
次日梁霄果然来见明筝。他含笑走入,见瑗华正要递茶,忙抬手接过来,亲奉到明筝面前桌上。
明筝正在瞧帐,抬眼见着梁霄,不禁怔了一瞬。梁霄顺势坐在她对面,目光掠过账本漫不经心扫了一眼,“发月银?我那份儿你收着,自个儿添些脂粉。我知你不缺这个,算我一片心。”
近来这“一片心”三字明筝听得太多,她推开茶盏,站起身行了礼,“二爷这会子没去衙门,来我这,有事?”
梁霄昨晚和安如雪闹到下半夜,折腾好些个来回,明筝见问,他不免心虚地摸了摸鼻子,笑道:“没事就不能来瞧你?听说你这些日子忙,我在前院便不敢来扰,生怕咱们二奶奶心里烦腻着我。”
见明筝眼睛盯在账册上,他心里发窘,勉强维持着笑意,“你上回不是说,雁南山那边儿住着松快?什么时候得闲,我陪你去住些日子,权当避避暑,你说好不好?”
他每每有事要求她,就是这么一幅讨好小意模样,过往明筝还觉有几分情趣,如今瞧他两眼猩红,眼底泛着青,——他早就不是过去的他,她的心境也全然变了。
她抬手抚了抚额角,低声道:“待会儿管事妈妈们要来对账,各房依次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