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早逝,张大同一个人带着张冬过日子,又当爹又当妈,又要赚钱又要顾家,日子过得相当不容易。
张冬看在眼中,心里也是有数的。
平时张大同吼他、怼他、骂他,有时候甚至还会动手抽一巴掌,张冬虽然不忿,但也没真的往心里去。大多时候也就是气呼呼的回房间里去把门给关上,连回嘴都很少。之所以如此,还是因为他能体会到张大同的不容易,他不想因为自己再给张大同的生活添堵。
但这一次,在张冬拿到了护士证以后,就已经下定决心,去卫校读书、去医院实习、考取护士证,这已经是他作为一个儿子最大的孝顺,从今往后,他要做回自己,不再做违心的决定,更不会为了任何人再去改变自己的人生。
未来,要从事什么样的职业,张冬还没做好考虑。
可不做护士这件事,他是一定会坚持到底。
父子之间,爆发了几年之内,最大的一场战争。
张大同固执己见,甚至连张冬的辩解和想法都不肯听,大吼大叫,情绪极其激动。他甚至已经开始在清算将张冬养育长大,培养成才,他修了多少双鞋,耗费了多少力气,甚至是连再婚的念头都不敢有,一个人,苦苦熬着、盼着、等着,好不容易,张冬毕业,考了证,距离理想职业,只差半步,他却回来告诉自己,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护士证是给他这个当爹的考的,但是将来他做什么,都不会去医院里当护士?张大同受不了。
张冬一开始还在忍,很快,随着张大同的话越讲越难听,张冬内心深处的不满也像是煤气管道遇了明火,彻底点燃,剧烈的爆发了起来。
他怒吼着张大同分明是在进行着最可怕的道德绑架,他利用所学到的知识和开阔的眼界,去控诉张大同的自私自我,以及这些年以来,他的心里边藏着多少沉重的东西,本来可以跟同龄人一样,漫无目的却也轻松的活着,但就是因为有了张大同,他变成了拉磨的驴子,低着头向前走,却永远不知道终点在哪里。
那一晚,张冬摔门而走。
卫校内大半都是女生,在校的时候就没什么交往。毕业之后,就更不可能有人能在这样一个孤立无援的夜里,收留下他,给他一个可以逃避父亲的去处。
而除了学校内认识的同学,张冬与初中的同学早就失去了联系。
他漫无目的的在街道上走着,走着,走着。
他一遍遍的发誓,这次离家出走,便是永远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