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哭惊了一跳,生怕她犯了疯劲儿,向后一退,那女子却并无先前的暴戾,只呜呜咽咽地哭,音色凄切,于重梁画庑间盘旋。
“阿巧我的儿,你再也看不见啦……”
“你那无情无义的爹,不要我们了啊……”
“我等了你十九年,十九年啊……”
她声音粗嘎,哭起来却音调幼细,宛如弱女,那一线细音颤颤巍巍拔高,听得人心底发瘆,也似要被戳痛了一般。
整个殿宇静悄悄的,刚才的宫女护卫念经的人都一瞬间哑声,所有人漠然沉静,等待那个人多少年如一日的悲伤如水流过。
文臻听了半晌,竟也觉得悲从中来,鼻头发酸,想起了那些美好或者不美好的人和事,然后都在天地倾覆的那一瞬间,隔山隔海,甚或隔世。
好一阵子她才回神,发现齐云深已经不哭了,趴在桌子上似乎睡着了,只是人睡着了,屋子里却不安静,时不时有咕噜咕噜声音传来,文臻看看她的肚子,再掀开桌上的食盒看了看,菜已经冷了,汤面上凝结了一层油。
她想了想,凭着刚才惊鸿一瞥出了院子找了一阵,找到了重华殿的厨房,她先前虽然被拽着走,没忘记观察地形,当时有一个屋子开着门,里头有炉灶锅碗,想必是用来熬药热菜烧水之用,一般不开火。
厨房里自然没有米面菜蔬,文臻生了火,将那冷饭下锅加水重新炖烫饭,出去在那个有些荒废杂乱的小花园里一阵寻找,果然找到了好些野菜。
她找野菜的时候,那个先前来接食盒的宫女悄没声息地走了过来,看了一阵,才道:“这位女官,奴婢奉劝你一句,那位齐姑姑,你还是少用点心好。”
文臻当没听见她话语里暗含的讽刺之意,含笑道:“只是看着那位有点可怜……一餐饭不算什么的。”
“你可怜,她可怜,这宫里何人不可怜?何况一个满嘴谎言的疯子,靠着上意恩旨苟延残喘,已经是幸事,有什么好可怜的?”
“满嘴谎言?”
“看女官你心善,奴婢便多说几句,本来这事也是宫中人人皆知。这位齐姑姑,曾经救过太子殿下的命,并因此全家惨死。太子殿下感念其恩,将她接入东宫,聘为女官,打算照应她一辈子,谁知道她受此打击,竟然疯了,在外头风言风语,说什么是太子殿下杀她全家,还说太子对她始乱终弃,真是好笑,殿下何等人也?无缘无故杀个平民全家做甚?如果杀她全家,又怎么不斩草除根,还留她说疯话败